2009年6月12日星期五

異聞錄----每晚一個離奇的故事 之 第十三夜 老屋

電話不合适宜的響了起來,打扰了我的清夢。我強睜開眼睛一看,居然是消失很久紀顏的電話。

“你小子還知道找我啊。我以為你挂在那個犄角旮旯里了。”

“別說了,快來我這里,有些東西絕對是你感興趣的。”說著說出鄰近的一個城市名。

“你沒開玩笑吧,你要我坐火車過去?”

“來不來隨你,反正我叫落蕾幫你請假了,火車票也讓她幫你買好了估計她很快就會去你家,記得速度來,我等你。”電話那頭成了忙音。我剛想咒罵几句,門鈴響了。收拾一下一看,居然真的是落蕾。

她把火車票拿來了。

“你和我一起去么?”我邊用毛巾擦著臉問。

落蕾搖著頭,“沒時間,我在赶專欄,而且紀顏說了,我最好別來。”說完便去社里了。我狐疑地看著她的背影,也不知道紀顏葫蘆里賣著什么藥。

既然火車票都送來了,自然不好不去。還好車程不長,不過也要五,六個小時。隨意准備下帶上筆記本我便上路了。

火車的午飯既貴又難吃。一下火車,我就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紀顏只是招呼我快來,似乎很匆忙。我們打了個面的。

這個城市是個新近開發的縣級市,交通還不是很發達。給我最直接的感覺是這里的空气很壓抑,每個人的臉上都浮現著一种很悲觀的色彩。

“到底什么事?”在車上我忍不住問他。紀顏想了想,還是告訴了我。

昨天夜里警察發現了具男尸。這個男人已經是在失蹤人員名單里。已經一個月了,一直找不到。但昨天晚上他被人發現在一座廢舊的房子里。那所房子很久沒人居住 了,房子的主人暫時還沒查明,但最有趣的是這個人的死因。他是被活活餓死或者說是渴死的。而且房子內十分干燥,溫度也高。在晚些日子,他就快變成木乃伊 了。

“這很簡單,他或許是被人綁架在那里啊,結果綁匪可能處于報复或者被的原因把他關死在那里。”我覺得這事沒什么稀奇。

“現場沒有任何人的足跡,所有的指紋都只有他一個人。全部集中在水龍頭,窗戶上,門內把手上。但門和窗子都沒上鎖。這里的供水還沒有完成各家各戶獨立水 表,所以進去的時候里面是有水的。他的身上也有錢。實在想不出他為什么會以這樣的死法死在屋子里。”紀顏一邊說著,一邊拿出几張照片。

第一張是現場的,尸体談不上難看,死者穿著黑色甲克和灰色直筒西褲。是半趴在地上,看不清楚臉。不過手和其他部位都像极了風干的腊肉。第二張是死者臉部特寫,很顯然,他死前帶著巨大的痛苦,他的皮膚因為過度脫水而成一种暗紅色,皮膚干燥的如同燒盡后的木柴。

后面的几張是那間房子的照片,房子是八十年代時期造的舊式樓房一共兩層。門口還有一個不大院子用几跟篱笆圍著。房子是用紅磚砌的,那紅磚如剛吸過血一樣,分外妖艷,我看得很不舒服。

直到最后一張,我看到二樓的窗戶旁邊依稀有個什么東西,看上去似乎是一個人形。

“你看了這張么?”我把照片給紀顏。紀顏點點頭,并說他也很在意這張。

我們的目的地其實是在一座巨大的工厂里,這所工厂一直在二十多年前還是效益很好的,應該是做化肥的。但隨著改革,這里蕭條了,以前數千人上班的景象不見 了,這种工厂一般都像一個城市,工人极其家屬都在里面,包括一些商店,娛樂地點,總之他們几乎可以不用邁出工厂,而完成自己的人生軌跡。厂路上种著許多 樹,但都沒人護理,路邊的雜草也都長到快一人高了。兩邊几乎都是職工宿舍或者是他們自己搭建的平房,但行駛了這么久,我几乎看不到几個人,偶爾只是一個上 了年紀的老人如雕塑一般做在門口,旁邊趴著一條同樣沒有朝气的狗。

如果要找一個詞語形容這里的話,我覺得荒涼是在好不過了。開車的司机是這里的第二代了,他的父親就是在這里度過了人生的一大半。他說大部分人都出去了,出去的有混的好的,也有混的差的,他不愿意出去,但也不愿意混吃等死,于是搞了輛車,好歹還是可以糊口的。

大概開了半個多小時,終于到了我們的目的地。那所房子比照片上看過去要新的多。不明白為什么說它常年沒人居住。

“就是這。”紀顏和我做下車,指著房子。司机看了我們一眼,古怪的說:“你們來這里找人?”

“不,啊,也算吧。”紀顏看了看房子回答司机。

“這房子很多年沒人住了,前些日子還被發現有個人死里面,你們小心點為好。”說完倒車走了。望著決塵而去的汽車,我總覺得這地方讓我很難受。天气不算太 糟,但這里長期作為化肥加工的地方,已經污染很嚴重了,即使已經將近几年工厂沒有生產,但這里總彌漫著刺鼻的味道,天空總是灰蒙蒙的。旁邊瘋長的樹木失去 了本身美化環境的本用,顯的非常的猙獰。

房子前面已經被警察用橫條圍了起來。但居然沒見警察看守。紀顏看出我的疑惑,告訴我負責案子的是他的朋友,因為比較棘手和詭异,自然叫上了他,而且紀顏以 妨礙工作為名把其余警察支走了。房間大部分証物也采集掉了。所以我們大可以進去好好調查看看。或許當時我和紀顏都沒想到,我們會在這間房子里呆上多長時 間。

推開木制的篱笆門,我們走進了這所老屋前面的庭院,這所房子与其他的職工住房如此不同,我突然對這所房子的主人感到了好奇。

紀顏說警察初步調查知道了這所房子是長里一個退休工程師的住房。工程師五十年代從美國學成歸來,后來經歷文革后在這所工厂任職研究新化肥。退休后曾經和妻子還有儿子住在這里。后來老教授在這里病勢,妻子也緊隨其后,他們的儿子把房子封了后就不知所蹤了。

房子里居然沒有一點霉味,也對,從照片上看那男人的尸体沒有發生嚴重的腐爛,這种天气長久無人居住的房子保持干燥實在要感謝守房人了。

從門望去,是一條陰暗的甬道,門一帶上,房間里的光線最多只能照到兩三米遠,白天尚且如此,夜晚的黑暗程度可想而知了。甬道大概一人半寬,我走前面,紀顏跟在后面。兩邊是刮過瓷的水泥牆,摸上去异常的光滑。我一邊摸索著牆壁,一邊朝里面走去。

大概走了一半,前面左轉是一個房間,我剛想進去。感覺右手摸到一种异樣的東西,非常的冷,而且是一种特別的僵硬感。我突然想到前些日子在超市里摸到的凍肉就是這种手感。

心里一惊猛的轉過身,卻正好撞在后面的紀顏的額頭上。兩人同時蹲下摸頭。

“你干什么啊,突然轉身。”紀顏抱怨到。

我只好跟他說剛才我感到些很奇怪的東西。紀顏一邊用手掌心揉著腦袋,一邊笑著說:“看來帶你來的确是個明智的選擇。”

“怎么說?”我好奇地問。

“這案子顯然很古怪。你沒注意平時看警察破疑案都帶點狼狗啊,工具之類的么。”

“。。。。。。。”看來他把我當測試工具了。我一賭气走進了左邊的房間。与外面狹窄的甬道相反,里面很寬敞。而且家具一類的都保持的很完整。靠著牆角擺放 著一套舊式沙發。不過已經很臟了。房間整個呈一個長方形。沙發的對面牆壁兩米高的地方挂著一個很舊的吊种,黃色的圓形鐘身,是那种需要人工上發條的。不過 早就停了。

這個房間估計是用來待客的。我們沒發現什么特別值得注意的東西,只好退了出來,甬道右邊另外一間房間,門口就是通向二樓的樓梯,這間的布局基本和剛才那間一樣,不過我看見地上用粉筆畫出的一個人形,看來那個男的就是死在這里了。

整個房間要比剛才的壓抑很多,光線也要更暗淡。進去后正前方有一扇玻璃推窗,窗戶上有一層細灰,上面清晰的留著几個雜亂無章的手印,看來是死者的,他那么 急著想推開窗子做什么。呼救?逃跑?或者是為了躲避什么?不過都不地而知了,他已經死了,我們只有在這里一點點的調查,才能知道真相。房間出去后,甬道的 末端兩邊分別是廚房和衛生間,我還洗了下手,看來果然是可以出水的。

二樓應該是寢室,上面更加暗了,几乎伸出去的手指都看不見了。樓梯很高,全木制的,不過和牢固,遠不會如我想的一樣踩上去嘎吱做響。上面有三個房間一字排 開,看來是工程師一家每人一間了。我看著中間的房間,開門走了進去。這間比起下面要狹窄許多了,只有一張簡單的單人床和一個擺了台燈的書桌。我隨意看了看 抽屜,里面有一本日記,我惊訝警察難道沒有仔細看看,還是他們實在太粗心了。紀顏似乎在外面說話,我把日記放進筆記本包走了出來。

“看來這所房子真的什么也沒有呢,那男人的身份我朋友還在查,不過看來應該不是本地人。因為他們詢問過很多人都說不認識他。尸檢還在進行中,暫時沒什么線索。”紀顏把電話關上說。

“依照你看,這房子有問題么。”我靠著書桌問。

“不知道,我到是沒什么特別的感覺。”說著他走到旁邊的房間去看了。我把日記本拿在手里,很厚。紅色的硬塑料外殼上面有几個陽文。

“給最愛的冰冰”我小聲念著,忽然听到了同樣的一聲冰冰,我以為是回聲,又念了一次,卻只有我自己的聲音。單人床上鋪著一層被單,上面還印著已經暗淡了的紅色的獎勵兩字,估計應該是那個時候厂里獎勵給工程師的。我看著黑黑的床底,忽然想看看下面有什么。

我慢慢蹲下去,誰知道蹲下去也很難看清楚,我不得不趴到地上,用手机做光源慢滿向里面探去,結果除了一雙用舊的解放鞋外什么也沒有,我剛關上手机燈想爬起 來,忽然感覺到有人的呼吸,而且是那种近在咫尺的呼吸,像寒風打在我臉上,而且一陣臭味。我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高聲叫了一下紀顏。

紀顏很快過來,忙問我怎么了。

“床,床下有東西,我感覺到有呼吸,正好打在我臉上。”我忍不住全身發抖,說話都不利落。

紀顏狐疑地看看我,掀開床單,什么也沒有。

“什么也沒有啊,是不是只是一陣風罷了,或者是死老鼠之類的。里面我什么也沒看見。”說著站起來拍拍腿。

“哦,什么也沒有。”我也站了起來,但又想,什么也沒有?我明明看見有雙解放鞋啊。怎么什么都沒了呢,我又看了次,果然床下空空如也。這下我自己也不确定剛才在那种情況是否看見那雙鞋子了。

“下去吧,好象沒什么可疑的,我們先去招待所休息下,你這么遠來也累了。”紀顏看了看表。“都快五點了。”我點了點頭,把日記收起來。

正當我們要下樓的時候,我听見鐘響了,一聲接著一聲,非常的嘶啞而刺耳,如同葬禮上的喪鐘。我和紀顏對望了下,馬上下樓,奔向那間挂鐘表的房間。

已經響了五下了,鐘還在敲打。但當我們進去后卻發現牆上沒有鐘,甚至連鐘曾經挂過的印記也沒有,似乎鐘從來就沒挂在過上面。我們只好去另外個房間,果然,鐘挂在了這里,同樣是兩米多高的距离。這個時候已經響了十二下了,鐘聲停住了。

那個鐘是發條式的,沒有人上絕對不會走更不會響。難道在我們上樓的期間有人進來并且取下鐘上發條在挂在這個房間?而且我發現房間的布局似乎正在慢慢變化,而住關鍵的是地上原本粉筆划著的尸体已經不見了。整個房間如幻象一般我和紀顏猶如處在海市蜃樓中。

漸漸,四周像水面波紋樣浮現出許多東西,一架鋼琴,几個書柜。然后是一位五十多歲男人走了進來,他面帶微笑,穿著無袖高領白色羊毛衫,一臉長者之貌,帶著 一副黑色寬邊眼鏡,很慈祥。鋼琴上坐著一位少年,很清秀,大概十五六歲,正認真的彈奏。男人似乎在和孩子討論著什么。說的极為認真,并撫摩著孩子的頭,孩 子也很用心的听著。看上去很溫馨。我和紀顏就在旁邊,被眼前的事物看的迷惑了。我暗想難道這個男人就是那位教授工程師?

接著,男人出去了。孩子目送著他出去。忽然孩子的臉變的极為猙獰,那絕對不該是一個少年擁有的相貌。而更令我膽寒的是,他居然不經意的看了我們一眼,那眼 神非常的黑暗。我看看四周,本應該什么都沒有啊。幻象很快消失了。四周恢复了平靜。我和紀顏就像做了一場噩夢一樣,一身的汗。

“走吧,這房子果然有問題。我們先回去准備下。明天早上再過來,六點以后這里陰气太重了。”紀顏看了看四周,催促我快走。

我們穿過甬道,走向門口。背著光我才發現,甬道是紅色的木頭制的,狹長的通向大門,猶如一跟舌頭一樣。

紀顏轉動了下門把手,然后皺著眉頭又使了下,他轉過頭說:“門居然鎖住了。”

我有种不好的預感,連忙走到其他房間,果然,所有連接屋外的出口都打不開了,包括窗子。而且房間的溫度居然逐漸在升高,我走向廚房和廁所的水管處,發現剛 才近來還能出水的水管,現在一打開只能發出尖刺類似鴨鳴的叫聲,在空蕩的房間里回繞。我郁悶的龍頭擰死,才听不見了。

“《本草綱目?鱗部》記載`蛟之屬有蜃',`能吁气成樓台城郭之狀,將雨即現,名蜃樓,亦曰海市。'”他拖掉外套,把袖子卷起來,站到大門口。一邊念道。

“你在念什么?”我對古文不是太明白。

“有种怪物叫蜃,她們很大,而且常人根本看不見她們,据說形同魚類,張著兩個很長的触須。它們經常在大雨來臨時變化為房屋引人進去然后吞食掉。”

“你是說這房子?”我四處看了看,莫非我們在怪物肚子里?

“對,但也不肯定,因為這房子已經存在很久了,蜃不過只能變化出虛物。但我必須試試,要不然以這种溫度我們過不了多久就會活活變成干尸了。”紀顏拿出兩只mp3。一只給了我叫我帶上。我狐疑的接過來,放開一听,居然是經文。

“如過是蜃作怪就應該只是幻術,里面是大悲咒,佛曰,誦此陀羅尼者,不受十五种惡死:(1)不為飢餓困苦死,(2)不為枷系杖擊死,(3)不為冤家仇對 死;(4)不為軍陣相殺死,(5)不為虎狼惡獸殘害死,(6)不為毒蛇蚖蝎所中死,(7)不為水火焚漂死,(8)不為毒藥所中死,(9)不為蠱害死, (10)不為狂亂失念死,(11)不為山樹崖岸墜落死。(12)不為惡人魔魅死,(13)不為邪神惡鬼得便死,(14)不為惡病纏身死,(15)不為非分 自害死。所以還是可以暫時護佑我們一下。”

果然,帶上后雖然听不懂,但心情已經好了很多,感覺也沒剛才那樣煩躁了。

紀顏也帶上了,并且左手按在門把上,右手咬破后以鮮血在門上寫了些什么,總之我是看不明白。接著他用力后拉,門居然拉開了只有一人出的小縫。

“快。”紀顏做了個赶快出去的手勢。我連忙跑過去,但忽然感覺身上背的包一輕,原來是日記掉出來了。我下意識的彎腰去撿。但我看見甬道二樓的樓梯上站著一個人。

我認識他,他就是剛才那個幻象中彈鋼琴的少年,不過似乎略長一點。他穿著八十年代頗為流行的軍綠高領外套,一臉慘白,嘴角帶著莫名的笑容看著我,我也呆住了,他的嘴巴在動,似乎在說什么。我听不見,只好摘下耳机。

“日。。。記。”說完手指著前面的大門。

“快點啊,歐陽,你等什么呢,我支持不了多久。”我回頭一望,紀顏正憋著力气拉門,在一回頭,樓梯的少年不見了。我拿起日記管不了這么多,連忙和紀顏沖了出去。

剛一出來,大門像壓緊的彈簧松開一樣,啪的合上了。我們喘著气坐在庭院里。

“你怎么不動啊,還有你干嗎把耳机拿下來,不和你說了要帶上么,那房子里面到底有什么還不知道呢,邪門的很。”紀顏責怪的問我,隨即站起來。“走吧,先去招待所住一夜。實在不行我叫二叔來幫忙。看來我一個人有點 。”

我也站起來,跟著紀顏走出篱笆的木門。出去前,我又回頭看了下,剛才的那個少年依稀好象站在二樓的窗戶看著我。

終于回到招待所,与其說是招待所到不如說是個劣質的巨大的盒子。外面破舊的柜台里服務小姐,啊,不,應該叫大媽了。懶洋洋的躺在那里織毛衣,見我們來了眼 皮也不抬下,直接把房价一報。我听了感覺价格似曾相識,沒想到招待所如銀行一樣,价格向外面看齊,質量么講究自己特色。

錢終究是付了,我帶著少許不滿來到房間。是個二人間,里面簡陋的只有兩張床和一跟廢舊電線拉起來的充當所謂晾衣物和毛巾用的。

床到是比較干淨。我一下躺了上去,馬上就覺得放松了。

“你剛才在房子里都看見什么了?我看你很奇怪。”紀顏躺在另張床上問我。我把看見那少年的事和他說了,但很奇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沒告訴他日記的事。那少年的話讓我對日記很好奇,甚至不愿告訴紀顏色。

“我總覺得你有事瞞著我呢,哎。”紀顏嘆了口气,把手枕在腦后,奇怪地說了句。

“哪有,你太多心了。”我掩飾道。

“睡吧,等下起來在去吃點東西,我好累了。”說著居然就睡著了,鼾聲如雷。我苦笑了下,也閉上眼睛。

“抱著你睡真暖,抱著你睡真舒服啊。”我迷糊見居然听見類似耳邊傳來的囈語,感覺腋下似乎有什么東西。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依舊在床上。我向來一醒就不知道做過什么夢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外面已經全黑了。醒來后感覺身体十分的累,就像剛做完劇烈的運動一樣,我按著脖子坐在床上。看見紀顏睡著正香,于是拿出日記本看看。為了避免開燈吵醒紀顏,我就去了過道。

過道的燈很昏暗,但還勉強看的清東西。我試著打開日記本,但發現它如同被焊住了一樣,根本打不開。難道辛苦拿來的東西根本沒用么?

走廊里很安靜,看來這里也就我和紀顏兩個客人了。我把日記本暫時收起來,看了看表,也是時候叫醒他吃飯了。剛進門,紀顏已經醒了,看著我的床發呆。

“看什么呢?”

紀顏不說話,只是指了指我的床,床下墊了層被褥,雖然我起來這么久,但睡覺的形狀去還在。但我發現在我的睡痕一邊居然還有一個人形的睡痕,是側身的,而且比較矮小,應該是少年或者女性的痕跡。

我又想起半睡半醒時听到的話,“抱著你睡真暖。”腳一下軟了,坐在了床頭。

“你是不是在那所房子里拿了什么東西?”紀顏看著那睡痕,盯著我問。我知道不能在隱瞞了,我把日記本交給他。紀顏詫异的翻看著,不過他也打不開。

“你把他的東西帶出來了,他自然會跟著你。”紀顏把日記收起來,安慰我道:“沒什么,日記放我這里,你肚子也餓了吧,我們還是先去吃點東西。”說著硬拉著我走出了房間。

招待所不提供食物,我們只好步行在附近走走看看有什么飯館大排擋之類。走了很久,終于看見一家面店,兩人想都沒想,填滿肚子要緊。

面很那吃,但還不至于到難以下咽的地步。我們很快吃完面,然后討論起日記本的事。

“你說問什么會打不開呢?”我問紀顏,他剛點著跟煙,猛吸了口,若有所思。

“不知道,你上次說在樓梯口看見的那個少年,還有我們上次看到的幻象,我覺得那少年很可能是教授的儿子。”

“教授的儿子不是在父母去世后走了么,那時候最少應該有二三十了,但我們看見的只有十五六歲。”我爭辯道。

“哼,你怎么見得他只有一個儿子?”他笑了下,“我們看見三間臥室,既可以說是三口之家,如果是兩個儿子一人一間也很正常啊。”

我點點頭,的确如此。

“先去找找那個工程師的儿子吧,現在能知道當年這房子的事的人就只剩他了。”紀顏站起身,抹抹嘴巴。

“看玩笑,現在去哪里找他?”我付錢給老板,但他堅決不收大鈔,我只好翻來翻去把身上僅有的零錢給他。

“我帶你去見個人,他應該能查到。”紀顏神秘地拍拍我肩膀。

半小時后,我們來到一所普通的民宅。我正奇怪他帶我來這里做什么。紀顏卻拉著我上樓了。

或許太久沒爬樓了,不過爬了六樓就有些气喘了。紀顏搖著頭說我太缺乏鍛煉了。我心想有什么辦法,一天24小時有12小時都坐在電腦旁邊。

“紀顏啊。”門開了,出來一個高個胖子,他巨大的臉上卻挂著一副非常精致小巧的眼鏡,讓我覺得非常滑稽。胖子奇怪的看著我,隨后用他厚實的嘴唇努了努我。 紀顏馬上介紹:“這我一個報社的朋友,叫歐陽軒轅”然后用手指頭戳了戳胖子深不見底的肚子。“他是我大學同學,叫許飛揚。”我一听就樂,就他這樣還能飛 揚。

胖子似乎覺察到了我的不禮貌,不滿的帶著我們走進去。進去我才發現原來里面很開闊,而之所以開闊是因為里面什么家具也沒有,只有一台電腦桌。

他隨便般來几張凳子,茶水就別想了,一人發了個口香糖。我一看,好象還快過期了。

“找你有事,知道你本事大,希望你幫我們查一個人的資料。”紀顏邊嚼著口香糖邊問胖子,看的出他嚼的很費力。

“沒事你會來找我?畢業后也沒來看過我了,還說哥們。算了,要查誰?”胖子眼睛盯著屏幕頭也沒回。

“你應該知道,附近一所房子出了命案,案子很奇怪,所以警方希望我調查一下,我們現在對那所房子以前的主人很感興趣。希望幫我們查查。”紀顏討好的拍拍胖子,以示親密。

我看見胖子 里啪啦地在鍵盤上敲打,心想你能查什么。紀顏一邊摟著胖子一邊夸贊到。

“當年飛揚可是醫學院最厲害的計算机高手。大三他就沒上了,后來專職為別人檢驗防火牆,強的很呢。我叫他去這里居民的檔案管理系統看看,查查那個工程師一家的具体資料。”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單調地看著胖子在電腦前忙碌,忽然他喊到:“可以了,你們自己看把,我去吃點東西。”說著抓了地上一桶方便面去找開水了。我和紀顏湊過去看。

工程師姓王,叫王樂,回回時候剛剛大學畢業,是化學應用專業的。他的妻子他父親原先在國內的好友之女。兩人結婚后般到這里。据說這房子是他岳父送給他們 的,后來這里才蓋了工厂。他們有一個儿子,叫王斐。二十年前父母過世后去了杭州,具体情況不明。房子被王斐封存了,一直都沒在回過這里。

我和紀顏看到這里非常奇怪,看來王樂夫婦的确只有一個儿子。那我們在幻象中見到的少年是誰。看來一切要搞清楚就要去杭州一躺,但我可沒這么多時間。明天下午我還要回報社。紀顏和我商量,他去杭州找王斐問清楚,我暫時回去等他消息。我答應了。

和許飛揚告別后,我突然想起了日記。日記給了紀顏,它還會來找我么?我問紀顏,他也說不知道。不過為避免麻煩。紀顏拿出兩只影晶石給我,叮囑我帶上,另外一只給落蕾,她八字太低,帶上也好防身。

我奇怪的問他很早以前不是說這個很珍貴只有兩只么。紀顏尷尬地笑了笑:“我也以為很珍貴,當時高僧給我的時候就給了兩只,最近我去拜訪他,他忽然又從箱子里拿出一打。”

“。。。。。。。。”我看著影晶石,真怀疑是否有用。

“你放心,我很快回來,最多三天。這里去杭州快車只要十小時,問清楚王斐我回立即通知你。”

“好!”數小時后,我已經坐上了回去的火車,望著站台上紀顏漸去的背影,心中划過一絲不安,我預感總是很靈,希望這次是多慮了。


我十分之討厭坐火車。我對這么多人擁擠在車廂非常煩,空气又不流通。一個孩子正坐我旁邊快樂的玩著猜字游戲,根据提示來補充完整詞語或者字句,直到填滿格子。我极其無聊,問孩子要了一張也隨意填了起來。

第一豎行是中國著名的校園歌手,唱過《同桌的你》等歌曲,我笑了笑,不是老狼么。

第二個說的是《武林外傳》的主創原班人馬打造的新電視劇,我看著不全的片名,很快也想起了,是《房前屋后》

我一步步坐下去,很快第個橫行出來了。我把橫行連起來,

“老屋的東西,要去老屋才能打開。”

老屋的東西!日記?我一惊,字表掉在地上,孩子好奇的揀起來放到我面前。“叔叔,掉了,掉了。”我接過來揉揉眼睛,那行字又不見了。

難道他的意思是日記一定要去老屋才能打開?我看著窗外在夜色中高速行駛的火車。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我的确和想打開日記,但上次和紀顏一起去都差點死在里里面。我一個人去不是送死么。

紀顏現在估計也上了去杭州的火車了。我還是等他回來吧。我又想睡了,也不知道多久后,感覺一陣便意,想必是吃面的時候喝湯太多了。

車廂里的人大部分已經睡著了。我小心翼翼地穿過過道。走進了廁所。廁所有扇窗,依稀靠著月光還能看清外面。

現在應該正走在郊區一帶,我還能看見一些農田。忽然听見似乎有人在拍廁所的門。我打開門一看,空無一人。

“啪啪啪。”聲音又來了,這次我听清楚了,在背后。

轉夠頭,背面的玻璃外一只几乎接近腐爛的手臂正不停的拍打著窗戶,接著臉也慢慢伸了過來,果然還是屋子里見到的那個少年,不過他的樣子更為駭人了。消瘦而 高聳的顴骨把帶著黑眼圈的眼睛撐了起來,眼球就像隨時會掉出來一樣。他不停的拍打著門外的玻璃,蒼白的嘴唇又嘟囔著什么。我好歹也算見過大場面了但腳還是 不由自主的軟了下去,還好有手扶住了門把手才不至于攤倒在廁所里。

“里面有沒有人啊,上這么久么?”我這才清醒過來,赶快拉開門,門外一個二是來歲的小伙子用奇异的眼光看著腳步不穩,踉踉蹌蹌走出來的我。

“上個廁所也虛脫,真搞笑。”他在后面小聲嘲笑著,我無力和他爭辯,因為我知道剛才如果換做他的話估計早暈了。

好不容易我回到座位。想去包里拿瓶水喝下緩解下緊張。結果手伸進包里摸到了一樣硬幫幫的東西。我知道是什么。但我不想拿出來驗証我的想法的正誤。人總是這樣,當無法避免的東西來臨是總會天真的選擇逃避。

我墨跡了好久,終于還是把那東西拿了出來,是日記,對,的确是日記,是那本我從老屋中帶出來后來交給紀顏帶走的日記。但現在它好端端的在我手上。紅色的日記客仿佛在對我說,我是逃不掉的,老屋在等著我。

我拿著日記真想把它燒了,但某种力量驅使著我。我決定回去,在下一站下車,回到老屋去解開真相。

忽然列車里響起列車員的聲音:“親該的旅客朋友,實在抱歉,因為前方鐵路維修我們要開回XX市,請大家諒解。”聲音剛落,車廂便一陣騷亂,罵娘聲合成一片。只有我靜坐在原地,我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它故意為之。

我又回到了原地,跟著咒罵的人群走出檢票口,叫了輛車直奔老屋。

時間已經接近十二點了。好不容易才打到輛車。司机把車窗搖了一半下來,伸出個圓圓地腦袋上下打量我。

“去哪?”

我告訴他是厂區的老屋。他馬上搖頭:“不去,那地方白天都陰森的很,晚上更邪性。”

“兩倍价錢。”我往荷包伸了伸手,估算下自己還有多少。

“不去。”但他還是在窗戶后面看著我,綠豆大的眼睛看著我的荷包里的手。

“五倍。”我伸出個巴掌。他顯然動心了,但還在憂郁,可能還想多要點。

“四倍!”他沒想到我減价,剛想張口,我馬上說:“三倍。”

顯然他很不高興,但我又伸出兩跟指頭:“不去算了,大不了我走著去。”

“好吧!”司机終于忍不住了。我上了車子,手里緊緊握住裝有日記的袋子。晚上車子開的比較快。兩旁的景色果然比白天更難讓人忍受,即便 在有月光的時候,茂密的樹木也將它遮擋大半。透過縫隙洒下來的殘光反倒令這里更為顯的陰冷


前面已經能勉強分辨出是老屋了。車子停在了門口,司机收了錢一句話也沒說,逃似的立即開走了。我一人站在門外。望著屋子,這是我今天第二次進去了。旁邊一 點聲音也沒有,我自己也下意識的走的很輕。門很輕易的被推開了,然后又慢慢帶上。里面非常的黑,我仿佛一下被扔進了墨池。我把手伸想口袋想掏出手机暫時充 當照明,卻摸到了紀顏送的影晶石。

“姑且帶上吧,有點心理安慰也是好的。”我自言自語,把影晶石帶在了手腕上,隨即拿出手机照明。手机的光源最多只能照到兩米不到。我依舊摸索著走在房子的甬道上。步子很小,因為我實在沒有大步向前的勇气和性質。不過即便在慢,很快也到了第一個房間的門口。

“當。”鐘響了一下,接著又是連續的几聲。我几乎被鐘聲嚇死,手机也掉在了地上。拿起來一看,原來是十二點了。這次到是沒報錯,鐘響了十二下。

第十二下過后。鐘猛的發出強烈的白光。旁邊如同白天一樣,空气泛起水狀波紋,接著是房間的格局開始變化,沙發,茶几就像退潮后的沙灘一樣慢慢浮現出來。我站在原地,像看電影一樣仔細觀察著。

又是那個少年,不過看上去要高了點,這次他穿的是夏裝,草綠色的籃球背心,藍色的運動短褲,一身的汗。那個中年男人也出先了,不過似乎比上次看上去要蒼老很多。他左手拿著一跟煙斗,有手拿著份報紙,無奈的看著少年。少年似乎很不屑的走進來,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就吃。

然后是兩人劇烈的爭執,接著中年男人甩手就是一耳光打在少年臉上,然后一位中年女性又走了進來,我猜想這應該是工程師的妻子吧。她心疼的撫摩著少年的臉, 接著又和工程師吵了起來。少年退到一邊,嘲笑似的望著他們吵架。那眼神很可怕,冷漠而殘忍。我站在一旁望著,少年突然移開了目光,望向了我。我心里一惊, 這時候幻象又消失了。仿佛從來沒發生一樣。我再次回到漆黑而空蕩蕩的房間里。

手上全是汗水,少年的一瞥居然讓我惊恐不已。我陡然想起了日記,對啊,不是說了在老屋就能打開了么。赶緊翻出來放在地上。然后左手拿著手机,右手顫抖著翻開第一頁。

果然,日記可以翻開了。

首頁的空白處有一行非常蒼勁有力的鋼筆字,“祝冰冰十四歲生日快樂,父送。”我依稀記得工程師的儿子叫王斐,看來冰冰是他乳名了。接著是日記的正題,字跡換了,雖然工整,但還未脫稚气。

“十一月十日 晴

好高興,爸爸送我生日禮物了,我會好好用這本日記記錄每一天發生的事的,今天爸爸上班去了,媽媽在家幫我溫習功課。”

我有些失望,日記的開始几頁無非都是那些普通的家居內容。我無趣的翻看著。直到有一頁引起我的注意。

“十二月六日 小雪

好冷,不管怎么加衣服我總覺得冷,夜里睡覺也是,老是要抱著什么才能睡的著,得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脫离了自己一樣,好象總是少了點什么,這种感覺越來越強 烈,好奇怪啊。雖然今天練了一下鋼琴,但爸爸總說我彈的不好,可能和心情有關系吧。”看到這里我又一陣頭皮發麻,耳邊似乎又听見那句:“抱著你睡真暖啊。 ”房間開始冷了,我搓了搓手,繼續看下去。

“十二月十日 陰

真奇怪,阿亮他們說今天下午看見我在厂爐房那里,而且叫我我還不答應,可是我一整天都在家練琴啊,下午只是睡了一下,而且媽媽也在家。我怎么解釋他們也不相信,還說我撒謊,真是搞不明白。

一月七日 晴

世界上真有鬼魂么?好害怕,早上我在房間彈琴的時候感覺好象有人在窗戶外面偷看,結果走過去只看見自己啊。后來又重复几次,我都不敢練了,只好跑到房間里把被子蒙住頭。

一月八日 多云

媽媽終于把我喜歡的彈珠棋買來了,好高興,我和媽媽下了一下午,知道爸爸回來才去練琴。

一月十五日 晴

爸爸送了我雙解放鞋,真好看,而且又暖和,現在感覺沒以前那樣冷了,但還是覺得空落落的,我听人家說,有一部分魂魄漂流在外面就是這樣,必須把飄出去的找回來,人才塌實,真是這樣么?”日記到這里后面就沒有了,而且他在結尾還加重的寫了几個“?”

十四歲正是對未知又好奇又恐懼的年紀。看他的敘說,似乎真有什么人或東西纏上他了。但到底是什么。而且日記只記了這些就沒了,后面全是空白。紀顏正赶去杭州,或許他見到日記的主人王斐一切才有定論。

日記看完了,是不是就能走了啊。我摸門口,果然,門如早上一樣又緊鎖了起來。窗戶也是同樣。我長嘆口气。那少年到底要我做什么。

二樓響起了一陣聲音,我屏住呼吸仔細听。原來是類似彈珠掉落的聲音。而且一下接著一下。去二樓看看,或許還能發現什么。

一步一步走上樓梯。二樓的三個房間門都開著。听聲音判斷應該是我拿到日記的那間。站在門口,果然聲音更清晰了。我輕輕的扭開門。依舊是那張床和書桌,沒有什么特別的東西。彈珠聲也消失了。我想大概是風聲吧。但是當我要退出門時,我看見角落里似乎有東西在閃爍。

是彈珠,一個,兩個,三個,彈珠不知道從那里掉了出來。一個個落下來,玻璃的彈珠在窗外依稀可見的慘淡月光下照射下發著詭异而奇怪的光。它們掉在地板上, 又彈了起來,如同有生命的一般四散滾開。我小心的避開它們,借著月光慢慢看,原來它們從前面的高處掉出來。我對著彈珠掉落的方向抬頭望去。

在屋頂,在二樓房間的屋頂。上面已經不能靠月光來分辨了。我只好再次打開手机的照明光源。我看見烏黑的房梁上似乎有一個破洞,彈柱一個一個從洞里面掉出來。


這一類的房子為了避免屋頂被照射的過熱都在房梁上有個隔層,看似沒有空隙的屋頂其實可以放不少雜物,我家小時候也是如此。我忽然想到上面是不是有什么?我又四處看了看,果然在床的上面有個入口。大概一人多寬,正好夠人進出。

但我要怎么上去呢,就算踩在桌子上我也勉強夠上雙手,而且洞口并不寬敞,我也翻不進去啊。彈珠沒在掉了,我也放棄了上去查看的目的。帶上門,去了另外的房間。

左邊第一間比那間稍寬敞一些。但里面也只是簡單的家具和一些散落的紙張,可能是警察們隨意翻看的吧。我一張張拾起來,一些是白紙,一些是看不明白的化學方 程式。并沒有什么特別的。這里應該是王工程師的。我退出來進入了第三間。里面有一個書柜,不過已經一本書都沒有了,難道這是他妻子的?不過干嗎要分成兩個 房間。或許工程師喜歡有單獨的工作空間吧。二樓已經沒什么值得查看的了。我只好一個人下了樓。開始還有點恐懼,不過似乎呆的時間長了也适應了些。鐘聲再一 次響了起來。我已經听膩了,不過我依稀覺得為什么每次鐘聲一響完那幻象就出現了呢。

這一次也是,十二下敲過房間又亮了起來。不過這次很短。而且我見到了另外一個人。

工程師夫婦似乎在和一個人在談話。這個中等身材,三十來歲。右眼下面還有個很明顯的黑痔,梳著小平頭,穿著類似与制服的衣服。夫婦兩人似乎很熱切的在和他談話,不時的還一起望向在外面。

那個男人的制服上似乎有個牌子。但水紋般的幻象中我很難看清楚。我努力的辨認著。

“杭州儿童福利院。”我几乎把眼球都擠了出來才勉強看清楚。

沒過多久,幻象消失了。我眼睛暫時還适應不了,一片漆黑。我只好暫時避上眼睛。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我看著頭頂的時鐘。既然每次鐘響后都會出現幻象,是不是鐘有什么玄机。我找到一張可以站腳的桌子掂上去。鐘很沉。我努力的般下來,几乎脫手摔到地上。但鐘后面空空如也。我把鐘翻過來,也沒發現什么特別的東西。

十二點?或許把鐘調到十二點會有新收獲。我把鐘撥到了十二點。果然,當時針分針重合的剎那。我感覺扶在鐘后的手好象摸到了一個什么凸起物。我興奮的轉了過 去。果然,鐘的后面有一個凸出的按鈕,按下去后彈出一個盒蓋,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我小心地拿出來。原來是一張變黃的舊照片。我赶緊打開手机照了過去,看 清了照片。我終于明白了,幻象的來源和日記中少年記載地話語。但我猛的想到,紀顏去杭州就有危險了。

我把鐘放下來,赶快打電話給紀顏,但電話接不通。如果我的推測正确,紀顏去杭州找王斐問老屋的事無疑是自拖羅网。他或許擅長處理靈异事件,但這次他面對的可是活生生的人。

我必須想辦法离開這里。電話已經聯系不上了。我必須盡快也赶去杭州。一來去找哪個幻象中出現穿著制服的人,二來看來還來的及通知紀顏么

門已經鎖死了,我可不會紀顏那一套。我得自己想把辦法出去。

屋子的后面是密封的,別說門,連天窗都沒有。我心想,或許二樓的隔層或許可以找到出口。但找不到梯子我是上不去的。

折騰這么久我感覺有些困了,我回到了二樓的房間。這里只有唯一的一張床,我也只好將就的睡覺了。紀顏最少也要到第二天下午才能到杭州,只要我在天亮前出去還是來的及通知他的。床談不上干淨,但還是可以睡人。我仰臥在床上。雖然很困,但卻總也睡不著。

我的上方就是那個破洞,到底里面有什么。日記里說那少年的母親買了副跳棋。難道放上面去了?

想著想著似乎進入了很迷离的狀態。額頭上忽然感覺被上面的什么東西砸到了,很疼,但沒看清是什么。我望向破洞,黑呼呼的。我几乎感覺里面要有什么東西伸出來一樣。但什么也沒有。

“啪”又掉下來了。這次我躲開了。掉下的東西似乎不是彈珠,比彈珠小,而且掉在地上的聲音也不一樣,悶悶的。

第三次掉下來的時候我用手抓住了。很硬,但看不清楚是什么。不到万不得以我不想在用手机等了。正巧還能看的見一點月光。我把手里的東西攤開湊過去看。

白色的,或者說是灰白色的。不規則的形狀。不過我還是看出來了。

是牙齒,人的牙齒,准确的說是是一顆磨牙,上面甚至還能看見一些血跡。


“啪”又一個掉下來了。

我沿著牆壁慢慢挪過去,看見牙齒如下雨一樣紛紛落了下來。從那個洞。地上到處都是牙齒,我粗略估計了下大概有二十來顆。

那個黑洞如同人嘴一般。房間一下又安靜了。我只听的見自己的呼吸聲。

不,我還听見了一個呼吸聲。很混重,就在那個黑洞里面。我想我知道誰在里面。但我不知道該怎樣上去。我看了看旁邊的桌子和床。忽然想到把床斜靠在桌面上,另一頭靠在洞試試。

想法是好的,但做起來卻沒那么簡單。雖然說是單人床,但要把它整個翻過來還是很困難,何況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床挪開后,我又看見了那雙解放鞋,不過這次是一只,孤零零地在牆角。我沒心情注意它了。

桌面有點滑,放了几次都失敗了。不過最后還是搭上去了。我休息了下,從桌面上爬向床頭的一端,那里有抓欄,可以固定身体。

好在我還是抓住了,不過爬上洞的那一下腳向下用了床也踩踏了。現在真成了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了。

隔曾只有一米多高,我盡量貓著爬行著前進。爬了一會儿,我感到手在前面摸到了什么。比較長而且很僵硬。

因該是條腿。前面好象半躺著一個人。我顫抖著拿出手机照亮了前面。

那個我見過几次的少年就在我面前。我的臉几乎离他只一米多點。他靠在后面的雜物箱子上,穿著我在樓梯時見過的那件軍綠色高領外套,不過已經撕扯的有些爛 了。兩腿分開著,一只腳光著,另一只腳穿著一只解放鞋,雙手搭拉在兩邊。還是那張年輕的臉。但几乎被打的不成人形了。左邊的眼睛腫的已經看不見了,右眼緊 閉著,黑瘦的嚇人,深深凹陷的眼窩仿佛沒有眼珠一樣。高聳的顴骨有很多傷口,鼻子也歪了。但最令我全身發冷的是他的嘴。

他的嘴被什么東西塞的鼓了起來,右邊有明顯硬物砸擊的傷痕。我小心的用手碰了碰他的嘴巴,一個彈珠骨碌骨碌掉了出來,砸在地板上,又跳几下,接著滾了下去。然后又有几顆掉了出來,還夾雜著几個破碎的牙齒。

難道他是在活著的時候被人把彈珠塞進嘴里然后在用東西砸他的臉?太殘忍了,那是非常痛苦的刑法。但令我不解的是如果他是那個少年,他最少因該死了將近二十几年了,為什么,為什么沒有腐爛呢?

呼吸聲!又是那种呼吸聲。我這次是确實感覺到了,就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但我只能感覺的到呼吸,看不見東西。

“誰?到底誰在這里?”我把手机四處亂射,這里只有一些箱子和破舊的口袋。

我又爬到入口,下面依舊什么都沒有。這里只有我一個人。

不,如果說二十多年沒有腐爛的話,難道說?

后面有東西。

我的背后仿佛有什么靠了過來,我低著頭,看見腋下一雙慘白的手伸了過來,然后緊緊的箍住了我的腰。我頓時感到一陣窒息,力气很大,我几乎快被勒斷了。

“抱著你,真暖。”耳后響起一句含糊不清的話語,几乎不像是人的聲音,低沉而空洞,有帶著嬰儿呀呀學語的感覺。

“別走了,陪陪我。”這一句离我耳朵更近了。我甚至感覺到了那帶著寒意從口中呼出來的气。我頓時全身都起了一陣雞皮疙瘩。腰上的手力气更大了,我快喘不過气了。

沒回頭看,我怕我看了會接受不了會暈過去,如果我暈了就全完了。我使勁想扳開他的手指。小指,小指的力气最小,我用盡全力气,結果卡撒一聲,他的小指被我掰斷了,如一截木頭一樣掉在地板上。

但他似乎根本沒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更家用力,如同電視里的蟒蛇一樣,反抗會令他憤怒。

我的意識模糊了,手腕泛起了點點紅光。“影晶石。”不管了,試試吧。我脫了下來。但怎么用呢。

是血吧,每次都看見紀顏使用血。我不能老依靠他,甚至如果我死在這里紀顏在杭州也很危險。

我用最后的力气咬開食指,把血擦在影晶石上,果然,它的紅光更耀眼了,如同太陽一般。我轉過身。少年的臉就在我面前。他的嘴巴張開了,里面都是彈珠,右眼無生气的盯著我。

“如果你希望我給你報仇,你就放開我吧!”我說完猛的把影晶石向他的右眼砸去。他怪叫了一聲,把我扔了下去。下來的時候頭正好砸在下面的桌子上,我馬上昏厥了過去。

也不知道昏了多久。但醒過來我知道我安全了,因為我已經在老屋外的地面上。外面的空气很不錯,特別是你如果重獲自由的話。

我摸摸身上,沒少那個零件,手机也在,那照片也在。不過日記不在了。影晶石也不見了,不過不打緊,紀顏說了,那高僧還有一打呢。

我看著黑夜里的老屋,如同一個大張著嘴的怪物。掙扎著站起來。現在這時候想找地方睡到天亮已經不可能了,我干脆在老屋旁邊找了塊風不大的地方眯一下,到天亮在說。給紀顏的電話依舊打不通,我只好發短信給他,讓他速回,有危險。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人拍醒了。看看四周已經白天了。在看看拍我的人好象有點面熟。

這人快六十歲了,穿著一套淡藍色長袖襯衣,襯衣的扣子都系到最高一顆了。雖然年紀大但看上去十分硬朗。

“年輕人,怎么睡在這里啊,這里風很大的。”我看了看他,肩上背著個大旅行袋,上面好象寫著“杭州儿童福利院”我一惊,揉揉眼睛仔細看他,果然,眼睛下面有顆黑痔。是那個幻象中出現過的人。

我一下跳了起來,握著他的手激動地喊道:“我還想去找您呢,沒想到您來了。”他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上下打量我:“我認識你么?”

“不不,當然不認識,但您一定認識后面這房子吧?”我轉過身指了指老屋。他看了看,點了點頭,又說:“我在杭州听說這里出了事,這房子的主人就委托我過來看看。”

我拉著老伯,“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來聊吧,我可不想在呆在這附近。”兩人隨即往前走,找到一處賣早點的小攤坐了下來。我經過昨晚的事之后餓坏了,叫了一桌吃的。

“您也吃點吧。”我拿了碗剛出來的藕粉給他。這是附近比較普遍的小吃,我在來之前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沒机會。這個東西看上去一點熱气都沒有,但要攪開來吃,里面溫度很高。

老伯推脫了下,不過還是吃了,令我惊訝的是,他一口接著一口,全然無視那么高的溫度。

“老伯你不怕燙啊。”我呆呆的望著他。他看了我一下,笑著說:“吃習慣了一樣的。”

“我還沒問您貴姓呢。”

“哦,您叫我張伯就可以了。”張伯忽然壓低聲音靠近我說:“好象听說房子里死了個人是吧?”

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了他,并且把那照片小心的拿出來給他看。張伯神情异樣的看著照片。剛想伸手來拿,我縮了回來。

“這照片很重要,其實我想找您也是要确定這事,而且如果我的推理正确的話,恐怕我要告訴您一個非常惊人的秘密,原來。。。。。。”

“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身后突然傳過一個聲音,听著就讓人發涼,雖然非常富有磁性但讓人覺得很不祥。轉身一看,一個身材高大,穿著白色西裝和白色長褲 的男人站在我身后。他張著一張英俊的臉,但非常慘白。帶著一副茶綠色的眼鏡。高挺的鼻梁下面薄如蟬翼的嘴唇挑舋的笑著。一頭銀色的白發,雙手插在褲子的口 袋里。

“你是誰?”我馬上問他,其實不問也知道來著不善。

他用中指推了推眼鏡,微笑著說:“忘記自我介紹了,你叫歐陽軒轅是吧,其實我是紀顏的老朋友了。我叫黎正,黎明的黎,正确的正。”

“黎正!”我猛一惊,不是紀顏曾經說的么,在釘刑時間中的那個隨意玩弄人的性命的家伙,好象他還是全國的通緝犯呢。

“拜你死党紀顏所賜,現在我就像一條流亡的死狗,不過我也很快找到了机會來對付你們,王斐先生出高价讓我擺平這件事,呵呵,正好我急需一大筆錢,又能殺了你們,真是一舉兩得。”說著他的左手從口袋中掏了出來,好象握著什么東西。

我邊后退邊望向旁邊,看形勢不對周圍的人早作鳥獸散了。我只好扶著桌子說:“那個我又不認識你,我也不認識什么紀顏拉,你一定認錯人了。”說著向后跑去,沒想到被張伯一把抓住,他的力气好大,我几乎被他勒住了。

“張伯你干什么?放開我!”張伯面無生气的看著我,眼睛里一片死气。我大惊,難道張伯也是他們的人?

“別掙扎了,我會讓你死的舒服點,不過你的靈魂會永遠不能安息,徘徊在常世与現世之間。”他慢慢走過來,口中似乎不停的念著什么。左手向我靠近。我終于看見了,手上拿著一只六角形的黑色鐵片之類的。不過看樣子似乎他想把哪個刺進我喉嚨。

我看著那東西都已經触到我脖子了,腦子里只想著為什么警察或者紀顏咋不像電視里一樣大喊一聲:“住手!”然后出現在我面前把我救下把坏人繩之于法大家皆大歡喜。但我面前連影子都沒有。

“住手。”忽然听見一聲,我心中大喜,看來生活還是很照顧我的。我看了看卻有些吃惊,喊住手的是一個四十多的中年男人,一身考究,書生气很重像是老師之類的。而且他的臉很熟悉,我想了一下,似乎和我見過的那個少年很想象。

“王教授,你說過我可以隨意處置他和紀顏的,何況留著他們對您也沒什么好處吧。”黎正沒有回頭,淡淡地說,雖然語气看似很尊敬,但略有不快。不過我反正長舒一口气,至少我還可以多等一下了。

“沒必要現在殺他,把他帶到老屋,我還需要他找那個東西。”難道這個人是王斐?

“隨你的便,反正只要最后把他叫給我就行,本來我也沒打算殺他,只想逼紀顏出來,看來他只是個膽小鬼罷了。”說完收起那個六角形鐵片,嘲笑的望了望我,張伯也送開了我,不過仍然站在我身后。

一行人又往老屋走去。一路上我左看右看,紀顏能赶來么。

“你是王斐?”我對著那個王教授問道,他沒看我,算是默認了。

“老屋里的那個就是你的孿生弟弟吧。”我又問道。他突然停住了,低著頭,大笑了起來,笑的我發毛。

“好象你知道的的确不少,沒錯,是我殺了他。”他說這話的時候輕描淡寫,仿佛是在談及一個陌生人一般。

“你也太狠了吧,雖然當年他被領養了,但你也犯不著殺了他啊。”

“你知道什么,當年本來應該是我!他拿走我的東西我不該拿回來么?”王斐突然沖我大吼,樣子很嚇人。黎正在前面不耐煩地說:“別和他廢話了,我們赶快去吧。”說完張伯在后面狠推了我一把,險些摔倒。

王斐又恢复了常態。前面已經隱約可以看見老屋了。我不明白他們大老遠從杭州赶來就為了殺我和紀顏滅口?

“王教授,你說老屋里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么啊?“黎正站了下來,推了推眼鏡,斜著眼睛笑著問王斐。

“沒,沒什么,不過是我養父母的一些重要遺物。你管這些做什么,我付錢給你你做好事就是了!”王斐看上去有些隱瞞,黎正那雙眼睛仿佛看透一切似的盯著他。

老屋終于到了,真是可笑,我越想离開這里,卻接二連三 又回來了。如今還被人挾持,早知道就和紀顏一起走好了。

屋子里一如既往的黑暗,王斐也進來了,不過看的出他很害怕,扶著牆的手都哆嗦著。我嘲笑他:“怎么,心虛了?怕你弟弟的靈魂出來報复?”

“笑話,黎正在這里呢,他敢?”王斐看了看黎正,高聲說。黎正去沒看他,只是環視著四周。

“他的确很不好對付”,黎正忽然轉頭對王斐說:“你确定你弟弟死了?”

王斐堅定地說:“那天我看著他斷气的。我說和他下跳棋,然后砸暈他,又把彈珠塞滿了他嘴里用錘子敲打他的嘴巴。嘿嘿,彈珠和他的牙齒和血一起飛了出來。”王斐眼睛冒著凶光,半瘋狂的描述。我終于明白了。

“你還真殘忍,需要這么麻煩么?”黎正也為之惊訝。

“當然,不是他的那張賤嘴,我的人生也不會改變!”王斐惡狠狠的說道。正是難以相信,這人居然如此對待自己的孿生兄弟。我吃惊的望著他,眼前的這個人居然還披著為人師表的光榮外衣,骨子里居然連畜生都不如。

“那就奇怪了,我在這里完全感覺不到有任何的怨靈,呵呵,這下似乎有點棘手呢。”黎正自顧自地說著,然后一個人走向了前面。王斐听完詫异地站在那里,隨后又赶緊跟上去。我也被張伯押了上去。

“我把他殺了就放在他房間的房頂隔層上。他絕對死了!”王斐看著樓頂,畏縮的退了退。

黎正望著上面。“又梯子么?”他問王斐。王斐搖頭。

這個時候,樓頂發出劇烈的震蕩,猛烈的敲擊使得上面的方頂掉下很多灰塵。接著很多彈珠紛紛滾落了下來,到處都是。王斐嚇的大叫了起來,縮到角落里,抱著頭哭喊著:“不要怪我!几十年我都做惡夢!我只想多的好點!我只想多的公平點!饒了我吧!”

黎正皺著眉頭,摘下眼睛,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張紙,迅速折成了一只紙鶴,口中念叨了一下,紙鶴居然自己飛离了黎正的手,飛進了樓頂隔層。上面的鬧聲停止了。王斐也漸漸站了起來,面露喜色。

黎正卻面無表情,我看著王斐,他的身后的牆上好象有什么東西出來了,我閉了下眼睛,果然,兩只如同棍子一樣瘦弱蒼白的手從牆壁緩緩伸了出來,緊接著是一個 腦袋,然后是上半身。那個東西抬起頭,我忍不住叫了起來:“后,后面!”那個東西的臉正是昨晚我看到的一樣,不過在白天看上去更加黑也更加瘦,嘴里仍然是 鼓著的。

王斐也感覺到了身后有什么,不過他不敢回頭,而是帶著央求的眼神看著黎正,黎正冷冷的說:“王教授,我只負責幫你干掉紀顏,可沒義務做你的保鏢。”

王斐絕望的轉過頭,后面的人猛的把手一合,就像等待多時的動物抓捕獵物一樣,王斐被緊緊的抱住。

“哥哥,你終于來了,冰冰很冷呢,抱著哥哥真緩和。”那東西一邊說,嘴巴里的彈珠和牙齒一邊掉了出來。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是故意要殺你的!”手臂收縮的更緊了,王斐痛苦的大叫起來。

“我好寂寞,我一直在等待著哥哥,一直。”那少年的慢慢的閉上眼睛,把頭靠在王斐的肩膀上。我對著黎正說:“難道你還不出手?”

黎正望著我笑道:“這是他自己的孽,我無能為力,何況這個少年還是活的呢,我的法術不管用。呵呵,真有趣,這么多年都沒死,一定是那個東西了。”黎正走到 王斐面前,“您還不肯告訴我么?”說著把剛才的六角形鐵片拿出來插在了少年的胳膊上,似乎手略微松開了點。王斐這才喘著气回過神來。

“快,快救我,那東西我可以給你,求你救救我。”

黎正忽然看了看那少年,笑了下,拔出了鐵片。“正對不起,我已經知道在哪里了,所以,您對我已經沒有任何幫助了。”黎正站了起來。轉過身帶上墨鏡。

“哥哥,我們永遠在一起吧!”少年猛的一睜眼,手上一用力,王斐哼哼了一聲,就看見他的身体像被擠爆的番茄一樣被揉了個稀爛,少年的身上全是王斐的血肉,他舔了舔,隨后盯著我們。

“似乎沒吃飽呢,該你上了。”黎正對著張伯做了個手勢,張伯把我扔向那少年,眼看著他已經張開手臂在等我了,我看著地上的血和碎肉,暗叫到難道几秒后我也要成這樣了?死都沒個好死法么。

“啪”伴隨著窗戶的粉碎,一個人影從外面吊著繩子沖了進來,正好把我撞飛。我這才長舒一口大气,定神一看,哈哈,是紀顏。

紀顏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碎玻璃。把我扶了起來。

“你不用學電視上非要這時候出現吧?”我責怪到。

“是的,我在外面觀察很久了,如果黎正不把你扔出來我怎么救你?昨天晚上影晶石就顯示你出事了,我只好連夜赶來。不過你們來之前我就來到這里了,因為影晶石只顯示你最后在這里使用,所以我躲在外面看你們。”

“很久沒見呢,紀顏。”黎正笑著看著紀顏。

“是啊,自從你上次落荒而逃后。”紀顏也笑著說。我以為黎正會生气,結果他兩手攤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

“不過我們的事等下在說吧,先解決他。”紀顏脫下身上的背包。

“你也該知道了吧,他已經不是人也不是怨靈。”黎正指著那少年說,少年依舊無神的看著我們,嘴里嘀咕著:“冷,好冷。”房間的溫度忽然猛的升高了,而且很快。

“的确,他借著返魂香的能力复活,但有不完全,強烈的求生意念使他和這房子合為一体了。”紀顏雖然對著少年,但眼睛始終放在黎正身上。

“你沒開玩笑吧?也就是說我們在他肚子里?”我快崩潰了。

“長年來他靠吸食活人的營養痛苦的活著,返魂香的力量讓他既不能完全變回人又不能死去。或者今天我們讓他永遠安息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那要怎么辦啊?”我問紀顏溫度已經很高了,少年也睜開眼睛,整個房間的牆壁如同肌肉一樣開始蠕動,地板也是,剛才紀顏進來的窗戶已經被四周的牆壁給擠死了。

“很簡單,從他体內拿出返魂香,那自然就死了。”黎正指著那少年。我順著看去,原來他的左肩上正插著一塊黑色發亮的晶体,一半在里面,和我上次在紀顏家見過的一樣。

“那快去拿啊。”我喊道。

“不行,他對任何人都有戒心,過去只會被他勒死。”黎正望著我,“對了,你昨天不是在這里呆了一晚么,看來他對你還是不錯啊,不如你去試試。”

我無語,望向紀顏。“只要試試了,要不然我們都會死在這里。”

我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他古怪地看著我。我顫抖地把手移向返魂香,嘴里念到:“我是想幫你。”

當我接触到返魂香是,他的眼里居然流出了淚水,雙手無力的落下來。我一咬牙,把返魂香拔出來。一瞬間,房子停止了移動,他也迅速變成了骨頭,接著又全部化成粉末,和王斐的血肉融合在了一起。房子恢复成原樣。我呆呆的拿著返魂香站在原地,內心有些傷感。

“謝謝了!”黎明猛的沖過來,奪走我手中的返魂香從剛才的窗戶跳了出去。等我和紀顏反映過來,他站在樓下對我和紀顏招手。張伯也如爛泥一樣摔倒在地板上。

“今天沒工夫和你都了,以后有机會在說吧,反正我要的已經拿到了。”說完一下就沒影了。

我不好意思的朝紀顏笑笑。“都怪我,還是被他搶走了。”

紀顏沒說什么,一臉慘白,猛的暈倒了。

醫院。紀顏平躺在病床上。

“你干嗎這么拼命啊。”我坐在他旁邊,看著他幫的像粽子一樣的腳。

“沒辦法,我從火車上下來已經很遠了,只好用放血的辦法,要不然怎能夜行八百里急赶到你哪里?來晚了估計你連渣都不剩了。”他笑到。

“原來當年返魂香在二戰中被一個美國士兵帶回了美國,后來輾轉流落到王工程師手中,几十年前他妻子重病身亡,他照著傳說的方法居然真的使妻活了過來。但妻 子也從此莫名的失去了生育能力。兩人決定領養一個孩子。他們本來在杭州的儿童福利院看上了王斐,當年他不叫王斐,他和他的孿生兄弟是孤儿,沒有名字。但由 于弟弟突然說話乖巧,當場就叫了工程師夫婦二人做爸爸媽媽。結果被帶走的是弟弟。后來王斐十四歲從福利院跑出來想尋找弟弟,結果被工程師夫婦阻攔還遭到打 罵。他在街頭流浪了很久。最后他發現自己弟弟容貌及其相似后決定了一個駭人的想法。他在家里沒人的時候欺騙自己的弟弟,兩人在玩耍時王斐殺了他,并取而代 之。”我一口气說完。紀顏惊訝地說:“你怎么知道的?”

我告訴他警察在王斐的家里搜索,發現了王工程師留下的遺言,告訴王斐,家中的至寶返魂香就在二樓的隔層里放著。或許是天意弄人,返魂香在慢慢恢复力量的同 時,居然奇跡的使那少年“活”了過來,但卻變成了半人半鬼的怪物。雖然事情結束了,但返魂香卻還是落到了黎正手里。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張伯就是當年 負責領養的福利院職工,王斐在家鄉長期都有耳目,當他得知老屋出事紀顏要來杭州的時候,他就讓黎正殺了張伯滅口,自己星夜坐車赶回這里。黎正用控尸虫把張 伯變成形尸走肉,還打算套我的話,看我知道多少內情。

“算了,能平安就是好事,不過那孩子真的很可怜。”紀顏嘆了口气。我拿出日記,這是我在房間又重新找到的,我沒告訴警方,把他留了下來。我又翻到了那段。那段他記錄著他和自己的哥哥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一月七日 晴

世界上真有鬼魂么?好害怕,早上我在房間彈琴的時候感覺好象有人在窗戶外面偷看,結果走過去只看見自己啊。后來又重复几次,我都不敢練了,只好跑到房間里把被子蒙住頭。”

有人說孿生兄弟本來就是一個人分開而成。老屋里外的兩人卻有著天壤之別的命運,或許當王工程師開始決定領養那雙胞胎的其中一個時,悲劇就已經注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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