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6月16日星期二

手指与眼球


阿黛坐在警察局僵硬的椅子上,面容惨淡如窗外的晨曦。她垂着头,颤声回答着例行的问题,手指互相绞缠,粘稠的触感。

警察于是放下笔,宽慰地说,“小姑娘,不必那么害怕。这毕竟不是你的错。”

她抬头,勉强地笑,“请问,那个人现在……?”

“伤势比较严重,送医院了。但你放心,医好了,还是会受到制裁的!”他说得正义。

但阿黛担心的不是这个。

昨天夜里,阿黛收拾完,独自一人从打工的商店里出来。盘点到很晚才结束,阿黛有些抱怨,但看见其他同事还要通宵干下去,多少宽慰了些。

她看表,已经凌晨一点多。街上没有了人烟,乍一看象走进了鬼片里。她不安地东张西望,连出租车也拦不到了。不过即使拦到了,她也未必有勇气坐。振作精神,她拢拢衣服,加快了步子。

于是,身后隐约地也是一阵脚步声。阿黛一惊,浑身的汗毛如刺猬根根倒立。她当然明白这深夜的尾随意味着什么,许多血腥不堪的画面也一下子冲撞在脑袋里。她听得更真切了,背后掷地有声的步伐,在空旷的道路上演奏。似是渴望的呐喊,无所畏惧。她怕极了,不由地小跑起来。却更刺激了身后的人。明显是成年男子的厚重呼吸声越逼越近。阿黛恐惧,救命的字眼几乎冲到了喉咙。却迅速被一只粗壮的手按上了口唇,身子被一股蛮力拖往一条死胡同。

完了,阿黛绝望地想。

男子把她拖进胡同,她挣扎着逃脱,力气不足之余,摄人的寒光抵上了她的咽喉。男子持刀,邪邪地笑。阿黛一惊,身体已被压在他的身下。不堪重负的肉体,每个骨节都在隐隐做痛。男子眼见得手,欲火焚身,刀子歪在了一边,忙着宽衣解带。眼见着男子擒住她的双手送开一只,把她的裙子拉到了腰间。阿黛慌乱之余,本能地伸手。两只手指,一地的鲜血。

只一瞬间,改变了形势。

阿黛受惊过度,简单的笔录后被家人带回了家。而犯人,一双眼睛被手指深深戳入。失明已经注定,流了一地的血,疼得昏死过去。被送进医院。没有人会为此责怪阿黛。她只是保护了自己。

阿黛回到家后,依然恍恍惚惚。父母柔声唤她,她失神良久,才缓缓而疑惑地转头看他们。

“受了刺激,可能精神方面短暂会有些异样。多开导她呵护她,很快会恢复的。”

阿黛的父母也只能照做。只是神经细密,是脑中一张微妙的网。看着阿黛呆滞的表情,她的母亲仿佛看见那些纤细的纤维根根断裂,她禁不住,抱住阿黛久久哭泣。却没有注意到,浑浑噩噩的阿黛,目光的焦点,是自己的一双粘稠汗湿的玉手。

阿黛在家休养的日子,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父母包办了所有的家务,生怕最细微的震动,也会牵连她脆弱的神经。可怜父母心,而阿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暇关注。

她开始神经衰弱,眼袋如倒挂的黑色眼影。因为睡不踏实。她夜夜做梦,飞身回到那个夜晚。

她看见自己被压在恶人的身下,挣扎如垂死的羔羊,太软弱,只引得狼更加地饥渴。她于是渐渐松懈。无可奈何,只得束手就擒,任由对方。却不会害怕,她惊讶梦中的自己一点都不觉得恐惧。松弛的身体象腾在云雾中,奇妙的感觉如小小的泡泡涨满了胸膛。被抚摸和挤压后,一一炸开,绚烂如烟花。身体如癫痫般抽搐,却很愉悦。

是兴奋,她终于拿捏到了最准确的形容词!她开始渐渐地兴奋起来,四肢痉挛,脑海空白。几乎达到高潮。

她奇怪梦中的自己为何有淋漓的期待,嘟起的嘴唇如索求礼物的小女孩。但她很快明白,那是预知的快感。因为她已经知道故事的结局,此刻只是在梦中重演她的壮举。她很清楚自己才是故事中的强者。她才是对方的狼。

男子送开一只手,拉高她的裙子。她忽然暧昧地笑了,仿佛等待了太久。她的手指如离弦的箭,精准地探出…………血汹涌而来,甚至埋没了她的脸。

她听见自己兴奋不能自已的笑声,压过了男人痛苦的吼叫。
她惊醒,两只手指僵立在半空。

她惶恐地缩回已经冰凉的手指,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她以为一切只是错觉,是她精神受刺激的后遗症。但手指有真实的触感,冰冷,粘稠。如探进了潮湿的洞穴。她错愕,用被单反复擦干手指的冷汗。

她的抑郁不见缓解,每天泛着空洞的眼神,不安的手指互相交错。母亲递给她一只削好的苹果,她接过,圆圆的形状,用指纹摩擦,上下滑动。

太硬了,她摇头,扔在一边。她忽然,不知自己想要什么。

母亲拿她没有办法。约了阿黛几个朋友到家里来开导她。三五个年青人围着阿黛坐在沙发上,母亲端上咖啡和冰激凌,退去别的房间。让他们自由地说。

朋友们面对落落寡欢的阿黛,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毕竟是年青人,轻轻挑起几句,就开启了话匣子。

“阿黛,别这样,又不是你的错!”

阿黛点点头。但谁又知道她真正的烦恼?

“不过阿黛你好厉害啊!碰到这种事情,我肯定吓得昏倒!”

她张张嘴,又是说不出什么。

“阿黛你倒是说点什么啊!”朋友们抗议她玩偶般的神态。

“比如说,那时候你怕不怕?那男人长什么样子?”

阿黛顺着这句话思索。她低着头,缓缓,犹豫地答,“我那时,很怕,真的很害怕。直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只觉得都是本能。”

“太黑了,我看不清他的长相。但他很魁梧,浑身上下都很魁梧,一下子就把我拉进胡同里。”

朋友们屏息听着,猎奇或者隐晦的心理暗自蓬发。

她自顾自说着,梦吟般,“魁梧,充满可怕的力量。可是,又太脆弱了。那双渴求的眼睛,火球一样燃烧。我甚至以为它们是烫的。但手指触上它们,才发现不过是温的。那反差,太奇妙了。……”

朋友们隐隐惧怕了,为了阿黛渐渐痴痴的表情。却还是有人不死心地问,“阿黛,戳进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恶心吗?”

她犹豫了很久,笑了。她不再说什么,却一直微笑,蒙娜丽莎一般。

她的朋友不久便告辞。在离去时,看见痴呆的阿黛,手指颤抖,一下下戳着桌子上圆圆的冰激凌球。很快乐的样子。

没有人的时候,阿黛忽然有了强烈的倾诉欲望。她踱着步子在房间里来回地走动。她太兴奋了,脑子象发热的机器,指挥嘴唇一遍遍描述那醉人的场景。

象一只柔韧的气球,刚碰上去,有浅浅的塌陷。很有弹性的样子,不禁想探得更深。以为它永远不会破,却在那一刻残破得体无完肤。随即变得粘稠,潮湿。莫名其妙的汁液流出来。

身上还痛着,却不自觉地兴奋。象吊着脖子做爱会有别样的快感,她的手指不觉地在泥浆里搅拌着。血飞溅到她的脸上,她的眼前一片混沌。仿佛面对也只不过是个潮湿的洞穴,她想钻进去。那里,是温温的。比母亲的子宫更可爱。

她说着说着,忽然愣住了。

那只是一刹那间的动作,为何会有那么绵长的回忆?

她开始怀疑自己。手指如冰上的芭蕾舞者交替而动。她疑惑地看着它们快乐而焦躁地舞动,象在向她倾诉,渴求。它们才是饥渴的狼。它们不愿意那份快感,只是梦中的海市蜃楼。

真的只是海市蜃楼吗?只是她受刺激后的幻觉?她的手指冒出稠稠的冷汗……

几天后,阿黛在报纸上看见那个男人,空洞的双眼,象两只泥泞的洞穴。

她心驰神往,几乎被吸进去。

她决定了。

又一天。深夜一点。

阿黛逃家,走在无人的街上。她徘徊了太久,身心疲惫。只有手指狂热地颤动。

她有太多的疑问。现实与梦境,真相与幻想,她究竟陷在了哪个里?她摇头,没有答案。那一刻太匆匆,她想不起任何答案。她想,可否再有一次机会……

身体被裹在清冷的风里。薄衣薄裙下,是少女芬芳的肉体。

她听见身后是隐约的脚步声,耳膜鼓动,似是开启了她身体的某个开关。她开始小跑,不是因为怕,而是,好热好热。她的奔跑明显刺激了身后的人,仿佛是成年男子的厚重呼吸声越逼越近。阿黛笑了,狂喜的呻吟几乎冲到了喉咙。却迅速被一只粗壮的手按上了口唇,身子被一股蛮力拖往一条死胡同。

她恍惚,宛如在梦里。

她不费力抵抗,任由喘着粗气的大汉把她压在身下。她不怕。她怕什么?她有预感,一切会按部就班。她才是强者,她才是对方的狼。

她的手指躁动了,拼命忍耐。

真的只是海市蜃楼吗?那些颤栗的触感,真的不是上帝的礼物吗?

不!既然只是海市蜃楼,那为何不去证明它,实现它!

她终于等到那一刻。大汉腾开一只手,拉高她单薄的裙子。她的兴奋达到至高点。她释放自己急于探求的手指。放手一博,这次,她学会享受。

血飞溅到脸上。好大一个泥泞的洞穴。不,是两个…………

一切终于不再是幻觉。她探得更深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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