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6月16日星期二

玩笔仙




请笔仙这个游戏在学校里十分流行,我想大部分同学都玩过。没玩过的不是觉得无聊,就是觉得害怕。我记得有一阵子,大概是我上大二的时候,宿舍楼的楼道里老飘着烧纸的味道,烟熏火燎的。


那阵子大家不知道为什么,吃蜜蜂屎似的爱玩请笔仙。那为什么有烧纸的味道呢。那是请笔仙的最后一步——送仙。必须把纸烧了,以这种方式结束和笔仙的对话,送它走。



要不,要不它就不走了,吃定你了。呵呵。什么?你问我玩过么?那是当然的。根据我的经验,请笔仙也是要看个人体质和气场什么的。我和好多人玩过,和有的人就是请不来,俩人干等半天也没有动静儿。



我估计是这种人心不诚,或者是阳气太重。但是有个人,每次我俩一请就来。那就是我们的宿舍长大人。每次我们摆好阵,没一会儿,那笔就在纸上噌噌地画圈儿,一开始我还怀疑过宿舍长,我说你可不要作弊,那样就没意思了。

她立马严肃地否定。后来发现她和别人请笔仙也有不成功的时候。看来我们是最佳拍档。宿舍长是农村出来的孩子,所以她比较信这些,而且她亲眼见过她的 一个亲戚把插在米里的筷子砍断了。现在,我还依稀地记得我问过的一些问题,当时我还是孤家寡人,所以当然么,最关心的除了学业就是那谁。



于是我就问了笔仙,我将来的那谁姓氏的第一个字母是什么,现在看来,算得还比较准。不过这种游戏只能随便玩玩,不可以太认真。我要讲讲我们对门儿宿舍一个女孩子的故事。



我们的对门是法律系的宿舍,我要讲的女孩子姓氏的头一个字母是z,所以下面我就用z来代替她的名字,我当然要隐去她的真名,否则是对她的不尊重。



印象里z大大的眼睛,小骨架,很瘦,大概160的个子,头发过耳作了锡纸烫,我觉得她整体看上去有几分像张绍涵,不过她没有那么白就是了。Z是个能 干的女孩子,当我们还在宿舍里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打工在学校里卖雅芳的产品了。我们经常看到她骑着单车穿梭在学校里,很忙碌的样子。



由于是对门儿,虽然不同系,大家来往也不少。我发现她也是个恐怖片爱好者,敢情不光是我们宿舍的人爱以这个为精神食粮。于是乎,有时候我们宿舍看恐怖片,她也爱来凑个热闹。但是过了一个暑假,突然不见她来我们宿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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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园里我依旧能看见她骑着单车的身影,只不过不同的是她的脸上不再带着自信青春的微笑了。我想她大概有心事吧。

有一天看电视,是校台在放新闻,宿舍长指着女主播说:“z和中文系的男朋友分手了,好像是因为这个女的。”我抬头看了看,屏幕切换到女孩子,她穿了 鹅黄色的衬衫,脖子上系着蝴蝶结,眉目俏丽,长得不说很好看但也绝不是一般人。男人总是喜欢更好看的。但是我还是喜欢z,尽管她没有屏幕上的女孩子精致, 但是她看上去更有活力,像小精灵。



一个周五,宿舍里就剩下宿舍长和我,其余人都回家了。我俩正看电视,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是z,她好像瘦了,没什么精神。“呵呵,你也没回家啊?”我问到。



“我明天还有事,今天就不折腾了。”z笑了笑,有点勉强。“我们宿舍就我一个人,到你们这串串门儿。”



“欢迎欢迎。”宿舍长说着,把瓜子往z前面推了推,“来,吃瓜子。”



于是我们三个人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不知道怎么着,就说到了z的男朋友。Z的眼圈儿一红,我手上去摸面巾纸,但是见她一瞪眼,眼泪又回去了。我的面巾纸没有抻出来,还是算了,一旦这种气氛给培养出来,一会儿她大哭起来怎么办啊。



“唉,咱们说点儿别的吧。”z晃了晃头,“咱们玩笔仙吧。”



“好啊。”我马上表示同意,看看表,快11点了,这个时间比较合适。我找来一张白纸,在白纸的最上面写了1到10十个阿拉伯数字,然后在纸的左边写 了男、女两个字,上下排列,右边写了是、否两个字也是按相同方法排列,最后在阿拉伯数字下方分四排写了26个英文字母。一切准备就绪。既然是z先提出来玩 的,那就让z和宿舍长先玩好了。



于是z和宿舍长并排坐在床边,z的右手和宿舍长的左手手指交叉在一起,交叉的空隙里夹住一根铅笔,她们的肘部尽量放松地悬空,然后轻轻地把笔尖放在了刚刚我写好的纸的空白处。我点亮了一根蜡烛,然后啪的一声关掉了白炽灯。

我们三个人的影子随着火苗的跳动在墙壁上晃动着,屋子里充斥着一种诡异的气氛。我秉住了呼吸。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今生,如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宿舍长口中振振有词。我看了一眼z,她眉头微蹙,闭着眼,很严肃的样子。屋子里很静,只听见我们的呼吸声。



以前我曾多次玩过笔仙,但都没有这次奇怪的感觉,这次我居然觉得紧张,不知道为什么。我曾经和宿舍长在上大课的时候在阶梯教室里玩笔仙,笑个不停。现在想想不知道是不是笔仙在咯吱我。忽然,我看见墨绿色的中华绘图铅笔动了一点,然后缓慢的开始转动画圈儿,其间稍有停顿,最后流畅起来。



“来了。”我小声喊了一句。



“笔仙笔仙,请问你是男是女?”宿舍长开始发问了。



这时只见铅笔带着两人的手缓慢移向了写着男女的那一边,然后在“女”字上画了一个圈儿。Z瞪大了眼睛看着。宿舍长好像也比平时要严肃的多。“你问问题吧,z。”宿舍长说着,但是眼睛一直盯着铅笔。



“笔仙,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请你认真回答我。”z在口中念叨着。“现在屋里有几个人?”铅笔顿了一下,往数字区滑去,最终停下来在“3”字上画了个圈儿。



“那我们当中谁最大?”铅笔又开始缓慢的往字母区移动,最终在“s”上画了个圈儿。z肯定比我和宿舍长小,她的生肖比我们小,但是她应该不知道我和宿舍长谁大,其实是我大。我朝z点了点头,看来这个笔仙儿还比较靠谱儿。实验该结束了。



z深吸了一口气“我和a认识多久了?”我就知道z肯定会问a,a就是z的男朋友,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前男友。铅笔游走到数字区,开始在“4”上画圈儿。我听说z和男友是高中同学,看来这次也回答对了。



“他是不是真的喜欢h?”h大概就是那个女主播。我想到了她精致但是做作的笑容。铅笔豪不犹豫地刺溜一下滑向了“是”,然后坚定不移地开始画圈儿。我突然觉得铅笔的动作比刚才快了。我看了一眼z,她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来。



“a,a他还会回来么?”z继续问,其实这些问题问了只是徒增伤痛,但是既然已经问了,我也不好阻挡她。铅笔不出所料,在“否”字上打圈儿。我偷瞄z,她的眼神很浑浊。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z的语气突然变得怨恨起来。铅笔这次拽着两个人的手在“1”字上开始画圈儿。如果是真的,看来z的男朋友和a基本上是入学没多久就在一起了。因为我们算的时候是大二刚开学不久。



“不~”z出乎我们的意料,突然甩开手丢掉铅笔趴在纸上大哭起来。我和宿舍长都怔住了。这种行为对请笔仙来说是大忌,大家都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很明显,z是因为伤心过度而失控了。



“z,别这样,快把纸烧了吧。”还是宿舍长比较理智,呵呵。哪知道z不听便罢,一听此言她抓起纸来扯了个粉碎。女人都是因为爱情变得颠狂。正当我们 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蜡烛噗的一下灭掉了,好像有人吹灭的一般。我激灵了一下,突然听到z的尖叫?怎么啦?!我拿出手机一晃,只见z的双眼惊恐地瞪着,不 停地喊:“有人摸我!有人摸我!”我赶紧跑去把灯打开。“怎么啦?”宿舍长安慰着z。



z脸上满是泪痕,“刚才蜡烛灭了的时候我觉得有人从后面摸了我的脸,很凉的手,好像是女的!”我和宿舍长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是我不小心碰了你一下,没事没事。”



那以后,我和宿舍长都很少玩笔仙了,有了那次经历我们都变得比较谨慎,尤其是在晚上。因为如果在晚上请仙,鱼目混杂的,谁知道请来的是仙还是妖呢。 老人们就经常说,路上的小庙不要随便拜,尤其是无人供奉的,因为时间久了,无人供奉,仙可能早就走了,那么你拜的是什么就很难说了,万一拜错了,会发生什 么谁都说不好。



大概是受了这件事的刺激,我们发现z变得非常爱玩笔仙,经常从她们宿舍里飘出烧纸的味道,为此她们宿舍的人对她颇有微词。要不是大家都是同学,估计早有人报告给宿管阿姨了。在宿舍里烧东西的罪名足以让z退宿了。



那天,我和桃子还有宿舍长在大水房看见z,她没有理我们,继续在那里刷牙,直直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等我们回到宿舍,突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z。“好长时间没来了,欢迎欢迎。”我把z让进屋,那天我们宿舍的人都在。



Z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好像要说什么。我们大家都看着她。“我有话要说。”z终于开口了。好正式的开头。“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老说我?”z盯着桃子,一脸的无辜和委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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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大伙儿都吃了一惊,既而看着桃子。



“我?说你?我啥时说你了?”桃子瞪大了眼睛,看来她比我们还吃惊,她从来都是一个不会耍心眼儿的人。



“刚才在水房你还说我呢。”z肯定地说。



“我没有啊。”桃子无辜地看着我和宿舍长。因为刚才我们三个一起去的水房,我们三个是一起去洗面膜的,桃子就站在我旁边,而z站在另一边比较远,就 是说我在她们俩中间,我和桃子挨着,而z离我大概有2、3米的距离,要是桃子说她什么,她都听见了,我能没听见么?我这人耳朵一直特别好使。所以我肯定z 是听错了,桃子肯定没说她。因为我们洗面膜都不方便说话的,桃子基本上和我都没说话。洗完了我们就回宿舍了。



“你听错了吧,她没说你什么啊?刚才我就站她旁边。”我帮桃子解释着。



“啊?那我听错了么?是你说的?”z好像很糊涂的样子。

虾米?我立马黑线了。看来不能随便替别人说话,看,现在转移到我头上了。“没有,我也没说你。”我赶紧直摆手。宿舍里的人都看着z。



Z突然揉了揉头,很痛苦的样子,好像快哭了。于是我们就说,你别着急,慢慢说。有不开心都说出来,我们大家帮你。Z好像很委屈的样子,说:“好多人 都在议论我,骂我。”我们听了觉得很奇怪。接着她又说:“隔壁的男生都在骂我,我都听见了。”z说着,一副肯定的,忿忿不平的样子。



隔壁的男。。。生?我们的宿舍楼一半住了男生,一半住了女生,中间隔一堵墙。我想不通哪个男生会看不见这边隔着一堵墙骂一个人,而且我们这边还是楼道。至此,我们大家都明白了。z是产生幻听了。她病了,看样子不轻。我们像哄小孩儿一样把她哄走了。



又过了两天,和z同宿舍的f过来我们宿舍,谈到z她说她已经把z的情况反映给班主任了。因为头天晚上,f半夜上厕所,看见z坐在桌子前,桌上还点了蜡,还以为z在复习四级呢,就说了句:“大半夜还看书啊。”z并没有理f。



等f从厕所回来,爬上床,她突然听见chuachua的声音,住在上铺的f欠身往下一看,只见z握了一根铅笔,不停地在一张白纸上画圈儿,一个个圆 圈儿重叠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形成一个黑洞。这时,只听z在小声嘟囔着什么,f支着耳朵仔细听,z好像是在说什么“都是我的错。”f觉得很恐怖,她想z肯 定是因为男友的事情受刺激了。



她的身子晃了一下,床铺发出了吱拗一响,z回过头来,看向f的方向,f觉得z好像没魂了一样,眼神空洞洞的。F一哆嗦,赶紧缩进毛巾被里,这时下面又传来z画圈儿的声音,z几乎是一直画到天快亮了,然后又没事儿是的上床睡觉了。



F因为害怕睡不着,所以见证了这一切。在听了f关于z的报告后,班主任找z谈了话,又找各科老师作了了解,最后和学校里的心理辅导老师商量了一下,作了最终的决定。



那天,我们看见z在楼道里收拾东西,她的班主任也在帮她。我们得知,老师通知了z在北京的舅舅,把她接走了,z不是本地人,只有一个舅舅在这里。Z默默地收拾着东西,感觉上和放假回家收拾东西一样,很平常,让人看不出病态。但想到她以往的状态,又不免让人担忧。



后来直到毕业,我都没有再见到z,我想也许她被家人接回老家了。



我记得宿舍长说过,那天她们两个人请笔仙,突然停电的时候宿舍长是坐着没动的,因为她在农村见过一些这样的事情,所以她第一反应就是冷静,绝对不会 乱动,当然也就没有碰到z,而我当时在找手机,所以也没有碰到她。也许她真的由于不敬而招来了笔仙的怨恨,最终变得疯狂了,觉得整个世界的人都在害她。

不过我更愿意相信她是因为失恋和学业的压力而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我想,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强大的内心,那样在我们面对风雨、面对困难的时候才能做到淡泊从容、随遇而安。



有些人走了也便走了,实在不可强求。其实,天下本没有不散的筵席,而他只是比别人早些离席,这样想便能想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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