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吨汤 之 六

其实，姚花是一个稍有神经质却怀着强烈浪漫主义色彩的女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总说，如果哪一天她死了。她希望她最爱的男人在她身边送她，希望有很多很多的花瓣为她陪葬。还希望闭上眼睛后也可以听到王菲的那首《红豆》。

于是，现在，我双手怀捧着姚花的安详的脸，萎缩在沙发里，倦着身子。眼泪不停的掉。可我心里很舒服。因为，姚花的愿望，我都实现了。那么，她死得也值得了，也可以瞑目了。

现在，屋子里响着的音乐，就是王菲的《红豆》。浴缸里那姚花的尸体上，我撒了好多好多的花瓣，而姚花的脑袋，正幸福的呆在她最爱的男人——我的怀里。

我想，她应该开心了。

因为到最后，我还是爱她的，没有一点点的恨她。她和架子上的那些骷髅不一样。

可她却死了。我杀了她。我杀她是因为我爱她，太爱她了。爱得不想失去她，不想在我之外还有任何人占有她，哪怕是碰她一下。

我现在，我现在，我现在感觉自己一点点的枯竭。我抱着姚花的脑袋，我不后悔，却非常痛苦。因为我是第一次这样不情愿的杀死一个我爱的女人，可我却必须杀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更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我就算是说了也不会有人能懂，就算有人懂了也不会有人理解，就算有人理解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是多么爱姚花。

真的，我爱她，爱，很爱。

其实一切事情都发生在今晚，就在几个小时前。想到这里我就开始后悔了，我在想，如果那个聚会我不去就好了，就不会知道，也不会看到。更不会发生这样的一切。

我现在还很清楚的记得一切，就在几小时前。姚花拽着我去参加她的一个同学聚会，姚花说：同学们说了，结婚的带着爱人，没结婚的带着准爱人，单身的也要找个临时爱人。

我说：我不去。

姚花说：求你了，你陪我去吧，我不信我以前的女同学谁的男人会比我的好！

我飘飘然了，自豪起来。我一直活在极度的自卑里，这一刹那的自豪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想，我抬起头做人了。因为我优秀，起码在姚花眼里。

于是，我去了。

其实事情很简单，聚会也很无聊，无聊到我想杀光他们所有的人。因为他们同学之间见了面亲切如己，而我还有很多家属，却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直到晚宴开始，我仍然莫名其妙，尴尬不已。幸好有几个尴尬如我的家属，我和他们聊了几句。

然后，时间一点点的过，我也一点点的没有耐心起来。直到我看到了那一幕。

其实还是其实，还是我说过的那个其实那么简单，我看见姚花身边有几个人在大声喊着什么，好像在起哄，然后我看见一个男人抱住了姚花，姚花左躲右闪，最后还是让那个男人在嘴唇上响亮的亲了一口。

我走过去，一把拽住了姚花，然后微笑着面对那个男人，说：你知道你会怎么死么？

周围的人仍在起哄，那个男人没有听清我的话，他醉的两颊通红，摇晃着问：什么？？你说什么啊？你哪位？

姚花忙说：他是我男朋友。然后马上转过头对我说：他喝醉了，不用理他。

那个男人却一把拉住我的手，嘻嘻哈哈的对我说：好！男朋友好啊！好！姚花好啊！真好，祝，祝福你啊！姚花真好，想，想当年，她对我，对我，就，就好！她对你也差不了。

姚花推着他，对我说：你别动手啊！求你！别闹事！你回家再生气行么？

我笑了，我说：生什么气啊？他喝醉了，我至于么？

姚花不放心的看了看我，对我笑笑，说：回家再说行么？

我说：你去吧，我没事。

然后姚花走开了，我感到了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我强压抑怒火，来到了座位坐下，一杯一杯的灌着冰水。

这时候，那个男人过来了，摇晃着，坐到我身边，笑着，喷着酒气。说：你，你好，男朋友，姚花，花的男朋友。我和你聊聊，聊聊姚花吧，说完使劲拍了我一下脑袋，接着说：她，她以前是我的你知道吗？

我笑了，我说：大哥，既然咱们两个这么有缘，咱俩找个地方喝点儿怎么样？

喝点儿？他一瞪眼：喝点儿就喝点儿，我给你好好讲讲我和她的事。

我说：那走。

于是我拽着他，从酒店的后门出去了，酒店的后门正对着一片正在施工的建楼工地。我拽着他走了很远，然后把他勒死了。

他一直嘴着，直到死之前才挣扎了几下，然后就断气了。至于怎么勒死的他，我不想多说了。谁都可以试一试，勒死一个喝醉的人，比杀死一只受伤的青蛙或老鼠都容易。

我围着他的尸体转了一圈，就进了工地，很快的便找到一把打地基用的摇锤，我拿不动，就拖着，来到他尸体旁边，使足力气，抡起来砸下去，粘粘的液体溅了我一 脸，只一下，他的脑袋就已经看不出来是脑袋了，然后我按着他的身体砸下去，从脖子，身体，胳膊，下身，腿。我砸碎了他的一切。

我发现砸他的骨头声音不一样，我砸过人骨头，是啪咔的声音，而他，却是噗噗的声音，于是我边砸边笑，我说：哥哥，你该补钙了。

砸碎以后，我随便捡了一个黑色塑料袋把渣子装进去，然后扔进了一个垃圾箱里。

做完一切，我从酒店的后门又进去，转了几圈，喝了点水，找到了姚花，拽着她对她说：回家。

她甩开我，说：干嘛啊，还没完呢，大家都没走啊。

我瞪着她，慢慢的说：我说，回家。说完我转身就走了，在酒店门前打了车，我回家。

回了家，我开始烧水，然后看电视，半个小时后，姚花回来了。她回来脱了鞋就坐在我身边，亲了我一下，说：吃醋了吧你？还装不生气？

我没看她，问：他是谁？

姚花脱着大衣，说：同学啊。
我说：继续。

她愣了一下，说：还有什么啊？

我没说话。坐在那。半天，我说：关系。

姚花站在衣架半天，看着我，一个姿势，然后挂上了衣服，说：怎么了？

我没说话。

她看了我一会儿，说：既然你知道了，我告诉你啊，有什么啊！她、他是我在上学时候的男朋友。叫王小明。分手很久很久了。

我还是没说话。

姚花想了想，又说：你在想刚刚吧，那是多少年的同学了，大家在一起开玩笑，我也不想啊！但他喝醉了。因为那时候都知道我和他在一起啊！你多想了？

我说：你好像没生气。

姚花说：同学很久没见开个玩笑啊，怎么生气啊？

我说：不，你没生气，证明他吻过你。

姚花不说话了，我接着说：无论着个女人怎么样，强迫之下被一男人吻都会让她生气，除非她心甘情愿，或者是有过，潜意识里已经不在乎了。

姚花点点头。低着脑袋，胆怯的看我。

我问：继续，关系，发展。

姚花忙摆手，没了，除了接吻就没了。真没了。

我笑了，我说：姚花，你还不了解我这个人，我一个个极端的完美主义者，我不愿意我所拥有的一切有一点让我所知的蔹啙，哪怕一点点的暇茨。我希望完美，哪怕 这完美是在我拥有之后，之前的我都可以不去计较。可今天的事情改变了我的看法，我在想，我的就是我的。不是别人的。以前的我无法控制的话，今后的我可以掌 握。我讨厌分享。很讨厌！

姚花大叫起来：你哪有和别人分享！我不是你的吗？

我笑了，我说：不是以前是，我不知道的时候是，可现在我知道了，我也看见了。我讨厌这样。是我的就是我的，如果别人碰过属于我的东西，那么，它也就不是那么完美的属于我了。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因为这对我一种摧残，那么，我能做的，只有两点，一是放弃，二是破坏。
她喊着：只是个玩笑啊！你怎么想那么多？我是爱你的！不爱他！

我说：可你曾经爱过他，以前我不知道，不知道我就不难受，可我现在知道了，我开始难受了。我的女人，曾经爱过别的男人，而那个男人今天又当着我的面吻了我 的女人，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想？无动于衷吗？你知道么？你是我的！你爱我！我也爱你！那么，你在爱我之前爱别人就是不对！你想过我知道你爱过别的男人的痛 苦吗？你想让我痛苦吗？你知道不知道你爱上我之后让我知道你爱上过别人会让我多痛苦！

姚花傻了，呆呆的说：我爱上你之前，并，并不认识你啊，怎么会爱上你？

可你现在认识了！也爱上了！我冲到她面前说：你爱上我却让别的男人吻！你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说了，是误会！是玩笑！

姚花喊完这句话后，屋子里静极了，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她的眼泪那么淌着，可惜没有声音。
后来，我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姚花问：怎么？

我说：他死了，那个吻你的男人，他死了。我杀的。

姚花瞪大了眼睛，张着嘴，这样一个表情，一直维持到我靠近她。

我说：我杀了他，因为他吻了你，他玷污了我所向往的纯洁，还有我的美好。遗憾的是。姚花，你也得死，因为你失去了我对你期望的纯洁，失去了我的向往和信任。我知道你不是自愿的，你是被迫的，是么？

姚花点点头，依然瞪大了眼睛，

我说：那，真的，对不起了，即使是你不自愿的，属于被强迫的，我也必须对我自己有个交代，这种事发生以后，我想过和你分手，那么你就自由了，你可以恋爱， 和别的男人接吻，上床，生儿育女。可这些，我不允许发生或存在，我不希望我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吻，我也不希望我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哪怕是我离开的 她，或者她曾经是我的女人。因为我爱你，所以，这也正是我不能接受你和除我之外与他人这么做的原因。

我看着惊恐的姚花，心里一片委屈。因为她是无辜的，但她必须死，因为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她被别的男人吻了，无论主动被动，她毕竟不纯洁了。

她必须死，为了我的梦想。

姚花死在我手里，一点痛苦也没有。就像现在。她的脑袋抱在我怀里，她痛苦吗？不，她没感觉，痛苦的是我。

我心里清楚，发生这样的事。我也逃脱不掉的，我很明白。

我郑重的捞出一碗姚花汤，喝着，等着警察来敲我的门，因为以前我做的都很完美，所以我活到现在。警察都是无能之辈，于是这次我留下了重要的线索让他们找到我。因为我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我已经对这个世界绝望，我爱的我得不到，爱我的我却一次次的失去。这个世界是残酷的，黑暗的，虽然我相信光明，也总幻想有一天可以走到其当中去，可我的努力都是徒劳。
所以，我现在，坐在沙发上，抱着姚花的脑袋，等待他们，等待命运的判决。

我想好了一切，等待着。

许久，门终于响了。我开始鄙视警察，我留下线索是我丢在那个男人尸体旁边的身份证啊！他们居然这么慢。

我开了门，警察冲了进来，全副武装的真枪荷弹。

我笑了起来，我说：其实我们都可以成为朋友，因为其实我可以爱这个世界，爱这个社会，可这个社会不爱我。我的一切都是在报复。可惜，这报复里却有着你们在法律只找不到的解释。

你们不用骄傲，因为，如果你们一个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的话，你们不过你一堆一块的肉而已，对了，锅里有汤，不介意的话，你们喝了吧，再见。

说完再见，我几步就迈到了窗户边，然后我抱着姚花的脑袋，撞碎玻璃，跳下了楼，我没说过吧，我家是十七楼，那么，在我摔死前我还有时间思考，那一瞬间，我在想：除了姚花的脑袋
我要把我的一切摔得粉碎。

我相信，如果有人敢的话，我的接触地面摔成的碎沫，也可以熬汤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