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6月11日星期四

电脑旁边的脚印 之 九

  我一下放開了她,向后退了一步,伸手看看自己的掌心。我的手掌一般都很紅,據說那在相書上叫“朱砂掌”,算是有福之人。可是現在我的手掌卻白得發青,毫無血色。

  我是怎么了?

  也幾乎是一瞬間,神智一下回到自己身上。我驚慌失措,蹲了下來。陽光毫不留情地沖刷著我的身體,象有一萬把小小的刀子同時刺入皮肉。那種鉆心的疼痛里也帶著一種狂喜,同樣也帶著深不可測的憂郁。我抱住頭,按捺不住地抽泣著,喃喃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她也許有點慌亂,稍整了一下頭發,小心地繞開我,走到門邊。每走一步,她都緊張地注視著我,也許怕我會暴起傷人,或者突然又把什么扔過來。

  走到門邊,拉著門,她小心地問我:“喂,你怎么了?”

  我抬起頭。這時,我已沒有剛才那種古怪的迷亂感覺了。

  “好象,剛才是魘著了一樣。”

  她也平靜下來,道:“我給你開瓶安定,你回去吃了睡一覺,明天還是去精神病院看看。”

  我站起身,走過去。她一下拉開門,跳開了。我看見外面那個正戴著耳機的女秘書有點詫異地向這兒張望。我道:“好吧,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沒什么的,你是病人。這回我也不算你診療費了,明天你去看啊。”

  我點了點頭,她等我出去,在門里探出頭對那秘書道:“小胡,給他拿一瓶安定。”

  那個小胡摘下耳機,道:“什么?”

  她大聲道:“一瓶安定。”她說定,便掩上門。在那一瞬間,我看見她拿著手機正在撥號。

  不知她是不是在報警。

  我有點垂頭喪氣地走 到那秘書跟前。她正往藥架上拿藥,一邊小聲笑道:“你可真厲害。”

  “什么?”我有點聽不懂。

  “別裝了,”她拿出一瓶藥,放在桌上,“搞得那么響。嘻嘻,她好不好?”

  我拿起藥,有點厭惡地說:“很甜。”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理解這兩個字,走出了門,讓那個顯得性欲旺盛的女子在那兒發呆。

   走在大街上,看著那些陌生人來來往往,不知忙些什么。在樓上透過玻璃往下看時,所有人都健康得有點過份,但一旦自己也融入人流中,也就發現并不是每個人 都帶著笑意,也有不少人苦著臉,心事重重。正是吃午飯的時間了,盡管我并不很餓,但還是找了個小飯館走了進去。這些年由于基建搞得厲害,民工多,這些小飯 館也象雨后的春筍,一家家冒出來。我坐在一張油膩膩的桌前,叫了一個菜和一瓶酒,看著電視里那些可信程度很低的新聞。正放著午間新聞,一位高官在視察某個 建設得很好的村莊,那里,每個人都笑逐顏開。

  我真的是得了精神分裂癥了?

  喝下一口酒后,我忽然想。我不相信自己有什么不正常,但我也知道,我剛才對她的所作所為絕對是不正常的。似乎有什么東西,把我的欲望放大了成千上萬倍。

  可是,為什么會有嗜血的愛好?

  電視機里還在響著。盡管天不太熱,但也有敞開懷的民工坐在椅子上喝著酒,聊著天。周圍喧嘩不休,在我耳中卻同退潮后的海灘,什么也沒有。

  是那個人。

  我想著。一定是那個人。他想要逼瘋我。我記得以前看過一個資料,說催眠術大師可以遠程通過文字、圖像來催眠人。那個人,一定也有那種妖異的催眠術,他把嗜血植入我的內心深處。

  想到這里,我深身都開始發抖。

  那兩個孩子。
  那一天我出門有一個小時,但自己卻一直沒有發現有那么久。那么是不是在做了那殘忍的事以后,又突然忘掉了?

  周圍的人正發現怪叫。那些民工多半精力過剩,所以到哪里都象來了一大群青蛙。可是,我的身體從里到外,都冷了。

  喝完了酒,我的周身都開始有一種燥熱。回到家,我沒有進門,走上了樓頂。

   樓頂是一個曬臺。白天,這里時常飄揚著床單、被子、各種各樣的衣物,象是升起的各種奇形怪狀的旗幟。現在大多收了,只有幾件零星的男女衣服還掛在一根鐵 絲上。今天天氣很好,曬臺被曬得發燙,走在上面,熱氣透過鞋底升上來,讓我的腳也有點癢。我跨過邊上的欄桿,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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