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6月11日星期四

电脑旁边的脚印 之 七

  拐過一個拐角,仍然沒看到什么。也許,那也是偶合吧,我也看過一些東西,象前些天那部講本世紀初海難的美國大片熱映時有人找到什么資料來,說海難前有 人寫過一部小說,居然與那次海難驚人的吻合。這些其實沒什么希奇,邏輯學中說小概率事件不可能發生,但發生后倒過來看就顯得神奇了。至少,那封信里的主人 公成了一個性變態,就和我不同,那么有一半他沒有偶合上吧。看來,我這種胡思亂想,也真有杞人憂天。

  盡管這樣安慰自己,但我仍然有種不安。

  我扔掉煙頭,在地上踩了踩,亮亮的煙頭在腳底被踩滅了,無聲無息。

  我正想回去,忽然聽到有個女人在叫我的名字。

  難道是幻聽么?我有點奇怪,扭頭看看。不遠處的路燈下,停了一輛轎車,車前有個女人正在向我招手。

  是流鶯?

  我的心一下跳了起來。我也聽說過,這地方有不少暗娼,每天晚上就外出接客,但我從來沒碰到過。也許她們閱人多矣,一眼便看穿我不是一擲千金的人物,懶得在我身上浪費吧。其實,我一直很想能召個妓來,只要別染上病就行。可是,開轎車的暗娼,未免太奢華了吧?

  我走了幾步,不禁有點失笑。是她。如果她知道我把她當成是暗娼,不知會氣成什么樣子。

  我走到她邊上,笑道:“怎么了?這么晚還沒回去?”

  她有點慌亂地說:“本來和男朋友一起去吃夜點的,可剛才他說要上廁所,都半個小時了還不見人,我有點怕。”

  她有男朋友了?我心口有點酸溜溜的,臉上卻笑道:“別讓什么美女拐走了吧。”

  她白了我一眼,道:“人家好心好意告訴你,你還胡說八道,不和你說了。”

  我道:“對不起,呵呵。你也別擔心,很快就會來了吧。”

  她忽然招著手道:“來了來了。”

  剛才她還對我有點小鳥依人的樣子,馬上我就好象不存在一樣。我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一個西裝革履的資產階級正施施然走過來。那是個英俊不凡得讓我自慚形穢的年輕人,年輕,英俊,有錢。這最后一條是我最想得到卻得不到的,這也是我最痛恨資產階級的根本原因。

  他到了她身邊,一把攬住她的腰,笑道:“等急了吧?”

  他們那副旁若無人的樣子實在讓我不舒服。我對她道:“我走了。”越過他們就走,耳邊還聽得那資產階級說:“他是誰?”

  “我的一個老同學。”

   她的話里沒什么感情,好象和說“我的一個錢包,我的一張桌子”之類一樣的語氣。他們的話放低了,咭咭咕咕的,夾雜著低低的笑聲,也許在笑我,不過這也多 半是我一廂情愿的想象。那個資產階級是最看不起我這種無產階級的,我在初中的政治經濟學里就被誨人不倦的老師諄諄教導過。

  走了沒幾步,聽得身后的發動機發出一聲低鳴,那輛豪華的凌志車開過我身邊時,她坐在副駕駛座里向我招了招手,道:“byebye。”

  那種字正腔圓的倫敦腔幾乎讓我覺得我實在是個多余的鄉下人,這一輩子算白活了。

  他們的車開過我身邊,留下一縷惡臭的青煙,讓我咳嗽了一聲。看著那輛車開遠,我站住了。

  在這樣一個夜里,我不回家睡覺,卻在外面亂逛,那算什么事?

  我苦笑了一下,扭頭回去。

   這條路以前是柏油的,后來城市改造,成了水泥路。也不知主管城建的官員是不是在建造這條路時忽然良心發現,中飽私囊得少了一點,這條路的質量幾乎可以上 得形象工程的,建成有兩年了,中間只補過沒幾個坑,大多還很平整。我走在路上,腳步聲響著,象一只不懷好意的貓跟在腳后,不時發出一聲飽食后心滿意足的呻 吟。

  走了沒多少,忽然聽得有個女人發出了一聲聲嘶力竭的慘叫:“殺人了!”

  象是被迎面潑了一盆冰水,我渾身一激凜,腦中想到的卻是那兩個小孩。

  那個女人還在象一張壞了的密紋唱片一樣聲嘶力竭地叫著:“殺人了!殺人了!”聲音越來越低沉,好象隨著叫聲,連她的生命也一點點流走。我向那女人喊叫的聲音走去,走了幾步 又開始跑動。剛跑了幾步,我久不鍛煉的身體也讓我理解了“力不從心”是什么意思。等跑過一個拐角,來到一個路燈已經壞了地方時,我已氣喘吁吁。

   那是一個高樓下的死角,大概要開發成住宅了,已經打好地基,紅磚墻也已砌了半人高。本來有個路燈,也許被那些精力過剩的建筑工人砸了,這兒黑漆漆一片, 現在卻已聚了一批人,有人正在用手電晃來晃去,遠遠看過去,倒象那些人手中握著根白花花的棍棒。那些手電因為照地面,所以人的臉一概看不清,看過去也只見 一些下半身,大腿和屁股,不過多半是些毫無美感的男人的大腿和屁股。這些大腿和屁股在黑暗中胡亂組合成一只巨大的昆蟲,隨著手電光的穿插,又不停地分離組 合,沒有靜的時候。

  等我跑到那里,幾乎已經找不到一個好位置可以看了。我擠了半天,在一幫人的抱怨聲中終于擠了進去。

  地上,是兩個象撕碎了的洋娃娃一樣的孩子。男孩和女孩。男孩的頭歪在一邊,而女孩被蓋了一塊破布在身上。

  “真是造孳啊。這么小的小姑娘,死了還要被糟蹋。那個殺人的真要遭雷劈。”

  “這兩個小孩也不知是誰家的,家里人要哭死了。”

  耳邊嗡嗡地響著人們交頭接耳的聲音,而我卻象什么也聽不到。地上,那兩個孩子,一個小時前,他們還正甜蜜地擁吻在一起,現在卻和那封詭異的信中所說的一樣,死了,碎了,成了一堆破碎的尸肉。

  我的心頭寒意凜凜,但也升起了怒火。

  一定是這個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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